没能见着卫昭,江夷欢睡不踏实,次日尚在迷糊间,就有人上门来看她。
是卫芷兰和恒氏身边的何嬷嬷。
江夷欢披上外袍,躲在朱弦背后,“……姐姐,我害怕。”
朱弦安抚她,“别怕,我会保护你。”
卫芷兰一眼就看到案几上的锦光锦,那光辉似要化成烈火,将她的心灼个洞,哥哥竟然将流光锦给了江夷欢?
她生来钟鸣鼎食,流光锦再好,她也没多稀罕,但她在意哥哥的宠爱。
江夷欢探出头,“你来做什么?咱们不是恩怨两清了吗?”
卫芷兰冷淡道:“我奉母亲之命,接你去卫府住。那日的事情,母亲骂过我了,也罚过我了,你满意了吗?”
“我不去,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
朱弦也道:“主人令我守好江姑娘,并未说让她回卫府。”
何嬷嬷笑眯眯道:“朱弦姑娘,我家夫人喜欢江姑娘,想接她过去小住,公子定然同意。”
朱弦迟疑,恒氏是和善,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她不敢擅自做主。
江夷欢一脸天真,“嬷嬷,夫人喜欢我。如果我与卫姑娘闹别扭,她肯定偏心我,这多对不住卫姑娘,所以啊,我还是不去了。”
何嬷嬷一梗,你想多了,夫人哪可能偏向你?
僵持间,卫昭回来了,他身挺拔如松如竹,就是眉宇间有点困意。
“夷欢,你出来。”
江夷欢与卫芷兰争相而出。
“哥哥!我来看你!”
“卫昭!你那害人精妹妹跑来咱们家了!”
卫昭嘴角抽了抽,视线落在她披散的乌发上,“我要陪太子去京郊东山住几日,朱弦留下照看你。”
江夷欢嘟起嘴,“不行,我是你的囚徒,你得盯紧我。”
“你没事就在家缝衣服玩,那么多流光锦,还不够你折腾?”
“我带着流光锦,和你一道去!”
卫昭吓唬她:“再闹,我就把你关在屋里。”
江夷欢抠着手指服软,“好吧,我听你的。”
卫昭嗯一声,有些满意她的识相,顺手抚了抚她光滑的头发。
此番情形落在卫芷兰眼里,更加不是滋味,哥哥何时待她温柔过?
“哥哥,你要去京郊东山?有没有告诉母亲?”
卫昭没理她。
何嬷嬷看不过去,上前道:“问大公子安,老奴奉夫人之命来接江姑娘,正好你外出,江姑娘交给夫人,你尽管放心。”
卫昭问江夷欢:“你愿意同我母亲住吗?”
“愿意,但我怕你妹妹打我。”
卫昭颌首:“朱弦,给夷欢收拾东西,把她送到母亲身边。”
“是,主人。”
卫芷兰忍气道:“哥哥放心,我也会照顾她。”
卫昭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淡淡道:“朱弦,照顾好夷欢,给我防着她。”
朱弦:“……啊?是是。”
卫芷兰委屈极了,哥哥至于这么防着她吗?
江夷欢又道:“卫昭啊,你昨晚去哪鬼混了?是不是还养了别的囚徒?有我还不够吗?”
卫昭拂袖,“你别得寸进尺!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他有多套宅子轮着住,一大早来跟她交待两句,还盘问上了。
卫芷兰好受多了,江夷欢蹬鼻子上脸的,惹到哥哥了吧?
收拾好东西,江夷欢带着流光锦,坐上去卫府的马车。
她哼着小调儿,靠在朱弦身上,“我要裁好多好多衣服,流光锦用完了,再问卫昭要。”
卫芷兰盯住她,“你哥哥多次刺杀我哥哥,我哥哥应该憎恨你,他为何要待你好?”
她幼年时不懂事,受流言所误,别人侮骂过哥哥时,她也跟着丢过石头,长大后她就后悔了,难道哥哥看不出来?
“杀他的人是我哥哥,我又没害过他,他为何怪我?”
“我在乡下住着,那天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趁挖到一只大胖笋,还没装进筐里,就被你哥哥的人接走了。你提醒我了,我得让他赔笋。”
卫芷兰:“……”
“六匹流光锦,他全给了你!一寸都没给我!你同我抢哥哥!”
旁人都道她有个厉害的哥哥,却不知哥哥待她有多冷淡。
江夷欢被吵得头疼。
“我没同你争!我有哥哥,他十分爱护我。我幼年曾染上疫病,被里长赶出村。哥哥背着我躲到山上,他为给我找药,差点摔下悬崖。后来又为了给我补身体,他委身于有钱的寡妇,我才能活下来。”
卫芷兰的眼睛红了,“你哥哥还卖身?”
“是啊,我最喜欢哥哥。”
“…那,那如果你哥哥被别人讨厌唾弃,他是你的耻辱,你还会认他吗?”
“我为何管别人怎么样?他是我最好的哥哥,我还想捞他回京呢,可我太弱了,还没找到办法。”
卫芷兰不由忆起,江夷欢曾求她们别骂江千里。
可当年的她,哪有勇气阻止别人欺侮哥哥?
江夷欢推推她,“到了,咱们下车吧,我肚子有点难受。”
她入卫府的消息,很快传开。
卫老夫人哼道:“我要瞧瞧,哪样女子能入他的眼,江姑娘住哪里?”
“回老夫人,她的东西抬进了大夫人院中。”
老夫人冷笑,“将昭儿喜欢的人留在身边,她还不是为自己谋算?”
当年她被流言所误,加上不喜恒氏,才误会长孙,近些年她频频向卫昭示好,卫昭却不领情。
江夷欢躺在寝屋里,小腹有些坠痛。
恒氏安置好她,问闷闷不乐的女儿:“你不高兴?是不是和她拌嘴了?”
卫芷兰羞愧道:“母亲别问了,我不想说。”
恒氏叹息,“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都来了,你得善待她。”
她何尝不想只疼女儿?说来也心酸,儿子虽然敬她,但不会事事听她的,她还得讨好他。
水晶帘被掀开,卫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来传话。
“老夫人请你们去她院中用饭,带上那位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