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愣了愣。
李若愚提示他道：“比如未来考什么样的大学、做什么方面的工作等等。”
这个世界的沈虞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青云界的沈虞即使活了两百多岁，但一直挣扎在变强、杀人和逃命的循环里。
没有任何人生目标。
觉醒前世记忆后，沈虞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按部就班地学习、修行。
听到李若愚的话，沈虞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里不是青云界，这里没有修仙者。
自己也没有做抢劫杀人的事情，更没有人追杀自己。
有机会过全然不同的生活。
“张校长、李老师，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学习，不辜负我爸对我的期待。”沈虞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想，可以回去后慢慢思考。
李若愚心里有点担心。
人的见识和他所处的阶层有关。
以沈虞前十六年的人生阅历，他真的很难有所谓的“大理想”。
但是这个答案，张校长会不会不满意？
张校长却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很好。行了，你回队列去吧。”
“好的。”沈虞转身朝队列走去。
李若愚没有说话，等着校长的后续。
但张校长没有说话，而是又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操场上的学生方阵动作不够整齐，但活力满满。
“校长，这……”李若愚跟在校长身后，低声问道。
张校长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这孩子倒是个脚踏实地的。”
他本来也没指望沈虞能说出多么远大的理想来，如果沈虞用类似“我要做个科学家，以后为国家人民做贡献”之类的大话空话，他反而会失望。
一个自幼家贫的十六岁孩子，心里只有如何生活或者亲人，这才是真心话。
“不过，学校的规定也不能随便改变。”张校长停下脚步，对李若愚说道，“助学金的额度可以给他提高一档，但只能每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发放。奖学金根据他的考试成绩来。”
李若愚大喜：“谢谢校长。这样就很好了！”
…… ……
晨茗大厦是聊城市的地标建筑，也是最高的建筑。
总共48层，包括建筑造型在内的总高度175米。
一层到四层的裙楼是晨茗购物中心，五层到十二层是晨茗酒店，十三层以上是写字楼，吸引了聊城市上百家知名企业租住其中。
最上面五层是晨茗集团总部。
第45层是晨茗集团会客中心，包括十多间大大小小的会客室、三个会议室和一个大会议室。
晨茗集团是聊城规模最大的私营企业，包括资产规模、员工数量，甚至涵盖行业的数量也是最多。
它起家于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建筑队，通过接取道路、涵洞和拆迁安置工程建设完成了资本积累。
十八年前涉足房地产开发，先后在聊城市主城区以及下辖八个县城、四十多个乡镇完成了超过五十个房地产项目，恰好遇上夏国房地产发展高峰，迅速从一个小型企业发展成为资产超过四十亿元大型综合性企业。
除了集团总部外，还包括晨茗置业、晨茗物业、晨茗教育、晨茗传媒、晨茗商管、晨茗电子等子公司，几乎涵盖了聊城市大多数行业，旗下房地产开发、酒店管理、教培、网红孵化等都是聊城市乃至中海省的龙头地位。
此刻，集团董事长孙晨、总经理万盛、财务总监陈茗、置业公司总经理钟诚正在小会议室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与会的除了这几个集团高层，还有中海省建筑设计院的一个设计团队。
“各位领导，项目的设计理念汇报完毕。下面请主设樊仲文樊工为各位领导讲解户型设计思路。”
幕布上的投影暗淡下去，几秒后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地中海男子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幕布旁边。
“根据贵司提供的市场调查报告，我们也认同，在聊城市主城区，2015年至2019年期间，最畅销的商品房是总价80万以内的户型。”
幕布上的投影内容适时显示出五年市场去化数据曲线。
“但是，我们也注意到需求的变化。”樊仲文接着说，“请看表1。”
会议桌围坐着的人都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投影。
这是晨茗集团旗下地产公司非常重要的一个项目规划方案汇报。
年初，聊城市国土资源局放出了一个国有土地拍卖公告，除了几个工业用地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位于聊城东城区的这个400亩二类住宅用地。
容积率2.5、建筑密度30%、绿化率30%，商业占比10%（自持比例不低于50%）等经济技术指标，意味着这个项目未来最多可以修建近60万平米住宅、7万平米商业，按照聊城市的房价计算，预计总产值将达到55亿元，是聊城市近十年来最大的住宅项目。
晨茗地产不负众望地击败竞争对手拿下了地块，并在上个月交清了全部12亿土地款。
拿下这块地，是晨茗集团巩固自己作为聊城地产界龙头地位的必要举措，此举也得到了聊城市政府的全力支持，承诺在报规报建和未来预售期间都将给予一路绿灯的优惠政策。
晨茗集团虽然是聊城市最大的私营企业，但流动资金毕竟有限，缴清土地款几乎已经耗尽了公司的现金。
如果是从前，还可以继续利用土地抵押贷款，但自从国家出台了一些防范房地产风险的政策以来，像晨茗地产这种资产负债率接近70%的地产公司已经不能再钻政策的空子了……
因此，这个被命名为“澜悦国际城”的楼盘，实际已经牵动着整个晨茗集团的命脉。
两个月以前，公司高层刚刚结束了在国内十余个城市的考察行程，通过招标确定了项目的规划设计单位，今天就是成果汇报的日子。
一个房地产项目能否成功，最核心的决定因素是它的市场定位，以及由此衍生而出的品质、建筑形态和户型等方面的规划。
即使是在这一行已经浸淫十多年的孙晨夫妇和高层团队，也不敢凭借自己的经验拍板，而是采取了这种公司高层和设计院专家讨论的方式，确定这个项目的未来。
樊仲文引用了二十多个表格和曲线图，阐述着设计团队对澜悦国际城户型方案的思路。
“综上所述，在考虑到销售去化速度和销售回款速度的前提下，我们对项目的五个分期规划的户型方案有一个整体思路，或者可以用‘高低结合、普遍撒网’八个字来形容。”
他正要翻到下一页开始详细阐述，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发出“叩叩叩”的轻响。
这样的重要会议自然是早已经打了招呼，会议期间不该有任何人打扰的。
此刻有人敲门，说明事情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会议本身。
孙晨不悦地朝着樊仲文抬了抬手，示意他暂时停下讲解。
坐在离门最近的是钟诚，他站起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的是陈茗的助理秦丽，一个三十岁左右OL打扮的白领少妇。
她低声说了几个字，钟诚侧身让开。
秦丽快步走到陈茗身边，低头附耳说了几句话。
声音很小，就连陈茗身边的孙晨都没有听清楚。
但是陈茗却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你说的是真的？”
秦丽点点头。
“好！——好！”陈茗深呼了一口气，稳定了心神，对孙晨说：“老公，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也一起来。”
“什么事？”孙晨沉声道。
“有儿子的消息了！”陈茗的声音颤抖着，可见她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
饶是孙晨白手起家创业，十多年间就创下了四十多亿的身家，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他甚至来不及说什么，踉跄着站起来，陈茗忙扶住他的手臂，朝着万盛点点头。
夫妻二人跟在秦丽身后，匆忙离开会议室。
“不好意思，各位，董事长有点私事要处理，汇报暂时中止。钟总，麻烦你安排大家休息一下，下次会议的时间暂待通知。”万盛笑着将面前的烟给每人发了一根。
甲方发话，乙方自然只能遵从。
何况晨茗集团真的很大方，昨天设计团队就到了聊城，被安顿在集团旗下的四星级酒店，每人一个大床房，吃住都非常OK，而且半夜还有漂亮的小姐姐主动进来陪睡。
而且刚才他们都听到了那句话。
“有儿子的消息了。”
虽然设计院的人并不知道孙晨的家事，但显然在场的几个高管都隐约知道，从他们脸上的轻松表情也能看出来。
对于他们来说，晨茗集团实在是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收入高、地位尊崇，无论是谁也不希望公司出问题。
而困扰着公司十多年的继承人问题，似乎有了解决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