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得给朕,还有胡阳长老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柳如雪杏眼圆睁,娇声厉喝,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那放置在棺椁旁边的老者身上。
众人的视线也随之望去,只见那位老者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丧服,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他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之上布满了皱纹,仿佛岁月留下的深深印记。
而那双原本应该灵动有神的眼眸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只有无尽的哀伤和悲痛在其中流淌。
他伸出那只如同干枯树枝般的苍老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棺椁,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再次感受一下自己爱女的存在。
这位老者正是云阳宗德高望重的胡阳长老。
然而,当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时,胡阳长老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沉浸在失去女儿的巨大痛苦之中,丝毫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整个世界都已变得灰暗无光,除了眼前这具冰冷的棺椁以及那个永远沉睡其中的女儿外,再无其他事物能够进入他的内心深处。
看到胡阳长老并未出言支持自己,柳如雪不禁感到一丝尴尬,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强行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继续怒目瞪视着对面的林源,等待着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站立在林源身后的林三忽然迈步向前,凑近到林源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林源那张紧绷着的脸庞瞬间舒展开来,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他抬起头直视着柳如雪,朗声道:“启禀陛下,调换经文的罪魁祸首已经被神武军捉拿归案了。”
听闻此言,柳如雪心中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块巨石骤然坠下,但她那娇美的面庞之上却是波澜不惊,毫无异样之色。
只见她那红润欲滴的双唇轻启,缓缓问道:“哦?既是这般情况,那朕倒是着实想要瞧瞧,到底是何方人物竟敢如此肆意妄为、胆大妄为!”
其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然而其中所蕴含的威严之气,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将人带上来!”
随着林源的话语声刚刚落下,只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便瞧见两名身形魁梧、威风凛凛的神武军士兵,犹如押解重犯一般,驾着一名面容憔悴、神色惶恐的书生,快步走进了这庄严肃穆的灵堂之中。
那书生身着一袭极为朴素的衣袍,其上还打着好几块颜色各异的补丁,显然是寻常百姓人家出身。
此刻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双腿更是不停地颤抖着,似乎连站立都难以支撑。
未等他人有所动作,他便已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颅,竟是连半分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柳如雪见状,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要借此平复内心翻涌而起的愤怒之情,又仿若想要缓解因林源抓住人所带来的巨大震撼。
片刻之后,她朱唇轻吐,冷冷地开口质问道:“下跪者何人?”
那书生身躯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陛下,小人名叫杨万里,乃……乃是太学府中的一介学子。”
说话间,他的声音亦是止不住地发颤。
“你缘何要擅自调换昭阳公主的往生经文?”
面对柳如雪那冷若冰霜的质问,杨万里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但事已至此,他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孤注一掷,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尽数推到了林源的身上,妄图以此来保全自身。
“回陛下,小人先前亲眼目睹林源将军班师回朝之际,对您大不敬,他那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气愤难平!”
“正因如此,小人心生怨恨,一心想要寻机报复于他。”、
“恰逢昭阳公主不幸离世,举行葬礼之时,小人便动起了歪脑筋,妄图通过搞些破坏来嫁祸给林源将军,好让他背上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杨万里这番话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当时的场景就在眼前一般。
听到此处,一直提心吊胆的柳如雪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暗自庆幸杨万里还算识趣,没有把自己给供出来。
只要杨万里咬紧牙关不吐露实情,那么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切皆有可能被她掌控在手。
果然不出所料,在场众人听闻此言后,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林源。
就连那位满心悲痛、全部心思都放在已逝爱女身上的胡阳,此刻也缓缓地抬起了头,用充满哀伤和愤怒的眼神凝视着林源。
然而,面对着众人如炬般的审视目光,林源非但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反而冷笑起来:“呵,你们竟然会相信这种鬼话,当真是愚不可及!”
只见他猛地转身,直直地逼视着杨万里,厉声道:
“杨万里,本将军倒要问问你,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因我对陛下不敬而心生怨念,故而想出这般毒计。”
“那么依你之见,你在那篇所谓的‘罪证’文章里所写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辞,难道就算得上是对陛下的敬重了不成?”
“按常理来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文中肆意辱骂之人岂不应当是本将军我吗?怎会反倒成了陛下呢?”
说话间,林源的双目犹如两道凌厉无比的短剑,直直地刺向杨万里,那强大的气势竟使得杨万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一眼。
杨万里瑟瑟发抖,底气有些不足:
“小人只是想让林将军多担上一个罪名,故此才会在文章中诅咒大燕和辱骂陛下,小人真的是一片苦心,陛下,请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啊!”
杨万里说着,朝着柳如雪深深一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那一份拳拳之心。
“原来是这样啊。”林源恍然大悟,接着,他话锋一转,“那你可不可以给本将军解释一下,你家中突然多出的五百两白银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