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和欢欢乐乐看着刚才说他们坏话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三双相似的大眼睛里闪着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光芒。
安书眼中带着一丝丝骄傲。
看，只要掌握了一点点智慧和一点点勇气，再加一点点的运气，其实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难！
她再次验证了这个道理。
欢欢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安书，满眼的崇拜和喜悦。
妈妈好厉害！
我以后也要像妈妈这样厉害！
乐乐漆黑的眼珠中写满了若有所思。
这样就行了？
刚才说话最难听的几个人走了，只剩下售货员钱小燕和另一个姓刘的妇女站在原地尴尬地互相看看，彼此眼中都很无奈。
她们只是想听个八卦，不想看人吵架啊！
好在现在一方已经走了，只剩下另一方，吵是吵不起来了。
钱小燕挤出一抹笑来。
“安书姐，消消气，李婶子他们一直都这样，和他们生气不值当……”
安书点点头，“我知道。”
钱小燕：……啊？
安书牵着乐乐和欢欢走进了供销社，抬头打量着供销社里的摆放着的商品。
这是一间小小的供销社。
一间不大的屋子，沿墙摆了一排架子，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商品，与之相对的一面墙摆放着一个长柜充当柜台，钱小燕就站在这简易柜台后。
安书打量完供销社的时候，乐乐和欢欢还被供销社里的商品迷的移不开眼。
安书顺着乐乐欢欢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欢欢在看花花绿绿的糖果，乐乐在看铅笔和本子。
她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去。
苦难已经过去，一切都在好转，未来只会更好。
她笑笑，柔声对乐乐欢欢说道，“乐乐欢欢，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说出来，妈妈帮你们买。”
乐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妈妈，我们什么都不要。”
欢欢先是满眼惊喜，听到乐乐这么说也清醒过来，跟着摇了摇头。
“妈妈，我什么也不要。”
见他们这懂事的模样，安书怜惜不已，也心疼不已。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毛绒绒的脑袋，抬头看向售货员，面容柔和，声音也是。
“给我拿二十块水果糖，再拿两个本子两支铅笔。”
钱小燕被安书慈爱温柔的模样惊呆了，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偷偷看的外国书里的圣母像，一时间移不开眼，根本没听到安书说了什么。
她一直知道安书长得好看，但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毕竟长得再好看还不是过的凄凄惨惨、窝窝囊囊，还不如他们呢，甚至因此忘记了安书长得好看这一点。
直到这一刻她再次意识到，安书长得真的很好看，不只是特定情境下的温柔的一面，是什么情况下都好看。
农人要下地干活很少有皮肤白净的，安书没少下地干活儿，皮肤却很白，在阴雨天的时候白的惹人怜惜，在此刻阳光的照耀下，白的像是会发光一样。
还有那眉眼、鼻子、嘴唇 ，没有一处不精致，挑不出一丁点儿的瑕疵来。
“小燕儿，安书说要买二十块水果糖、两个本子和两支铅笔。”
另一个妇人开口提醒钱小燕。
钱小燕立刻回过神来，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二十块水果糖、两个本子、两支铅笔是吧？铅笔要带橡皮的不？带橡皮的五分一根，不带橡皮的三分。”
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售货员不同的是，钱小燕对来买东西的顾客的态度非常好。
她喜欢这份工作，不只为了钱，是真的喜欢。
“要带橡皮的。”安书道。
钱小燕很快将安书要的糖果、本子、铅笔找出来摆在了母子三人面前。
安书看了眼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粗糙，和她所熟悉的后世的那些精巧的商品没法比。
但即便如此，这些小东西也让欢欢和乐乐移不开眼。
她从乐乐欢欢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钱小燕，问道，“这些多少钱？”
钱小燕几乎立刻答道：“水果糖一分一块，本子五分、带橡皮的铅笔五分，这些一共四毛钱。”
安书心中又是一阵感叹，只要四毛钱就能让两个孩子这么高兴，他们从前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感叹完，她想起这次来的目的，为接下来的出行采买物资。
“那边的竹篮、竹筐看着不错，多少钱一个？”
钱小燕笑眯眯地介绍道，“那竹篮三毛一个，大些的五毛一个，那竹筐也五毛一个，都结实好用着呢！来两个？”
安书走到竹篮竹筐旁细看，乐乐和欢欢也不再看糖果和本子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过来查看竹筐。
这些竹筐、竹篮看起来确实不错，安书上手掂了掂、压了压，最后选了一个轻便结实的可以背的竹筐，还顺手拿了放在一旁的一卷细草绳。
她将这些放到柜台上，没有理会钱小燕和另一个妇人略带好奇探究的表情，说道，“再拿个杯子我看看，不要票的那种。”
钱小燕脸上闪过一抹为难，“搪瓷杯和塑料杯都是要票的，不要票的只有粗瓷碗。”
安书有些无奈，“那拿个粗瓷碗来看看吧。”
她从大队长他们那里了解到，坐火车去西北找陆铮少说要两天，还可能更多，这期间肯定得吃喝，总不能都用手不是。
钱小燕很快摆出来四五个粗瓷碗，比普通碗粗糙，有些瑕疵。
她挨个拿起来看，见乐乐欢欢踮脚伸手扒着柜台探头看，她主动将杯子拿到乐乐欢欢面前让他们一起查看、选择，最后选了三个相对完好些的粗瓷碗。
钱小燕正将其他碗收回去，就听安书又开口了。
“有没有不用布票能买的衣裳和布？
钱小燕更为难了，摇头道，“没有。”
安书：……这个年代，没票是真不行啊，有钱也买不到想买的东西。
安书有些发愁。
别的倒也罢了，衣裳先穿着破旧的也行，说不定看他们穿的太破小偷都懒得光顾，但鞋子不行。
去西北可不只要坐火车，还要坐汽车、坐牛车、走路，没有鞋子可走不了。
现做的话，材料和时间都是问题。
“有不要票的鞋子吗？”
出乎安书的意料，钱小燕笑着重重点了头。
“有啊，草鞋和千层底儿都不要票！”
安书一愣，随即失笑，她竟然忘了这一茬儿，村里人能自己做的东西自然是不要票的。
买到鞋子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别的都好说。
安书又要了些水果和点心，一部分想路上吃，一部分打算送人聊表谢意。
最后，她一共花了八块五毛六分钱，背着一大竹筐东西，牵着乐乐和欢欢满意地走出了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