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羽平复一下心情，思索片刻，还是打开了直播。
毕竟这一次下单的人和收货的人是无法联系的，为了确保自己送货的真实性，他需要让女人亲眼看着。
很快，直播间里涌入很多观众。
【黑漆漆的，这是什么地方？】
【主播竟然开车了，我以为还要继续骑着他那辆小电驴呢！】
【那不是扯吗？就算是阿三也没办法让小电驴拉那么多东西吧？】
【那可不好说。】
……
弹幕上的氛围还比较轻松。
为了让这种氛围多保持一会儿，余小羽并没有解释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很快，女人的连线申请发了过来。
余小羽很快通过。
“主播，你这是在什么地方？是要去给我儿子送货吗？”
女人焦急地问道。
“嗯。”
余小羽点了点头，继续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这边气氛的压抑，女人没有再问什么。
也不是余小羽故作高冷，而是他实在不敢开口。
因为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看到路边经过的很多人影。
准确地说，应该是鬼影。
这些鬼影之中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的脸都是一片灰白，没有一点儿血色，也看不出丝毫表情。
眼神也是空洞的。
就像是僵硬的提线木偶一般，无意识地拖着身子向前走。
余小羽之前听过一个传闻。
据说这些鬼是无法通过眼睛去辨别活人，只能依靠气息。
所以他担心自己一旦开口，属于活人的气息就会泄出，让他暴露。
天知道这些鬼会不会伤害活人，他也不敢冒险。
货车在这样一条没有任何生机的路上，场面很是诡异。
昏黄的车灯，也在周围的一片灰色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渐渐地，观众也发现了异常。
【我怎么感觉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你们看那些经过的人，怎么都死气沉沉的？】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我家邻居老奶奶，可她上周已经死了啊！】
【卧槽，真的假的？你可别吓人啊！】
【不是，主播真的给那个死去的小孩子送货去了？】
……
雾气之中，余小羽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座桥。
桥的旁边还有一个石碑。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奈何桥。
为了给观众们解惑，他调整好停车的角度。
车灯一半照在石碑上，一半照着那座桥。
这边的鬼影更多了，外表看上去也不再是正常人的样子。
很多的鬼影都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像什么胸口插着刀的，脖子被割断的。
甚至还有一些断胳膊断腿的，以及半个身体被压扁的。
还有一些手上脚上带着镣铐，被身边两道虚影拘着的……
【百，百鬼夜行？！】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啊！】
【妈妈呀，这难道都是真的鬼吗？】
……
弹幕一片哗然。
不过也有一些本就不相信鬼神的人，发出阴阳怪气的嘲讽。
【呦呵，大制作啊！这次主播真是下血本了吧？】
【别闹了，那些说看见熟人的，都是主播找来的托吧？】
【还奈何桥？敢不敢再假一点！】
……
余小羽在这鬼泣森森的地方，也有些不适。
他探头向车窗外看去，寻找着收货人的身影，希望可以尽快把货送到。
这时，屏幕上的女人忽然发出惊呼，“我看到小风了！主播，就在你左前方，那个树林前面！”
余小羽顺着女人所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小孩子正围坐在一起，像是玩着什么。
时不时还传来欢笑声。
与周围的压抑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同时也显得更加诡异。
余小羽思索片刻，还是下车向那边走去。
他在女人的主页里见过男孩生前的照片，很快就在孩子之中辨认出来。
“小风？”
余小羽试探性地小声喊道。
男孩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你叫我？”
“嗯。”
余小羽点点头，谨慎地观察四周。
见他并没有因为开口说话惊扰到那些鬼，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男孩小跑着过来，扬着小脸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说完又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余小羽，满眼都是疑惑，“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怎么是有颜色的？”
“我是来给你送货的，你妈妈给你买了礼物。”
余小羽抬手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妈妈……”
男孩双眼一亮，立即向周围看去。
但他并没有看到那个期待中的人，神情逐渐落寞。
余小羽将手机拿出来，递给男孩。
此时此刻，母子二人隔着屏幕，同时看到了对方。
不同的是，他们一个哭了，一个笑了。
“妈妈！”
“小风！”
“……”
女人从看到儿子的一瞬间，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拼命地擦着眼泪，生怕泪水挡住视线，让她少看儿子一眼。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女人不停地哭着向儿子道歉。
“妈妈别哭，我不怪你的。”
小风攥着的小拳头收紧，又慢慢松开。
轻轻地摸了摸鼻子，像是要将那马上溢出的眼泪憋回去。
“妈妈，你别难过，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我遇到了很好的伙伴，这里的很多大人鬼对我也很好。”
说着，小风将镜头对准其他的孩子。
的确和他说的一样，这里的很多大人鬼都是死气沉沉，可小孩鬼却是和活着的时候差不多，脸上还会出现生动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确实让女人稍微安心一些。
“妈妈，你一定要和爸爸好好生活下去，等我投胎之后，还要去做你们的孩子！”
小风说着，呲着小虎牙，露出灿烂一笑。
“好，好！”
女人终于笑了。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即使夹杂着泪水，也象征着她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余小羽将订单递给小风，“签收你妈妈给你的礼物吧。”
“好。”
小风抓着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还俏皮地在后面画上了一个笑脸。
“可以将这张纸交给妈妈吗？”
“当然可以。”
余小羽欣然同意。
收起订单，他便要去将那货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小风开心地先一步跑过去，指着满满的货物问道：“大哥哥，这些都是给我的？”
余小羽点点头，“嗯，都是给你的，你等一下，哥哥来给你……”
可他最后一个“搬”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小风缓缓张开嘴。
那小小的嘴瞬间变得巨大，一口竟将那整个货车都吞了进去！
余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