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白一人回了书院,对着裴慕衍无奈摊了摊手,“她说身体不舒服,暂时来不了。”
裴慕衍微愣,脱口而出:“哪里不舒服?”
“说什么头疼……”张少白说完,停顿了一瞬,笑得一脸奸诈,“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直接去找她?”
裴慕衍顿时黑了脸,没再理会他,径直出了门。
——
大理寺。
待裴慕衍抵达,蔡坤早已等候多时。
“有眉目了?”
蔡坤皱眉,摇了摇头,“属下派人暗中跟踪丘大人,可他每日除了准时上下朝,几乎没有任何外出。”
裴慕衍又问,“蔡大人那边呢?”
蔡坤叹气,“我爹约了他几回,他都不肯出来。而且不单单是我爹,就是其他官僚也从未将他约去酒楼,他好似对花天酒地并无兴趣,平日里就爱在家种花喝茶。”
裴慕衍:“不出来便算了,以免打草惊蛇。”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不明,那六具女子的尸首,有五具生前都遭受过侵犯,且在周府发现的只有两具,其余都是在金都发现的。属下实在不敢想象,依丘大人的行事作风,会做出此事。”
一个从不逛酒楼的人,又怎会侵犯良家女子?
裴慕衍沉思片刻,“依你的意思,你认为周桩死前的口供是假?”
蔡坤手抵着下巴揉了揉,“这倒不是,周桩死前将丘大人如何包庇他一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不像信口胡诌。”
正当他们二人谈论案件之际,从外头走进来一人。
那人身姿英挺,面如冠玉,修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还夹着一枚泪痣,更平添了几分魅惑,竟比女子生的还美。
他笑着看向裴慕衍,“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打搅裴兄了。”
蔡坤瞧清了来人,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大周的皇室为赵姓,太子排行第六,名赵宵,小字子舒,别名赵老六。
裴慕衍只微微颔首,“殿下突然造访大理寺,可是带来了好消息?”
赵宵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孤去父皇那跑了不下三次,次次被驳回。按照大周的律法,没有证据便不能下达搜查令。对于周桩那样的县令,你破一次例,父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开封府尹……只怕行不通。”
“何况,大理寺与开封府向来不对付,父皇迟迟不愿松口,也有他的考量。”
赵宵这话意有所指。
开封府主要受理金都的案件,而大理寺的管辖范围会更广一些,每年那么多案件堆叠在一起,分配难免会有重复。这便导致两个部门之间摩擦不断。
皇帝不愿裴慕衍前去搜查,也是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
“裴兄,不是孤说你,当初你就不该杀了周桩,如今人证没了,你又拿不出证据定丘明的罪。”
裴慕衍冷笑,“就算我不动手,殿下认为,周桩能活到作证的那一日?”
赵宵被这话噎住了。
他说得对,周桩行径暴露,必死无疑!
而裴慕衍动手,至少能让那些躲于暗处、不明事情经过的人,坐立不安。
只有不安,才会采取行动,从而露出破绽……
须臾,裴慕衍又开了口:“我刺周桩那一刀未中要害,并未毙命。真正杀死他的,是那杯毒药。”
原来,那日在周府,裴慕衍故意刺偏,造成周桩诈死假象,目的是为了保他一命,躲避幕后黑手的追杀,从而在审案时提供人证。
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坐于案几旁倒茶的一瞬,方才发现茶水里掺了毒,倒地的周桩不是晕厥,而是中毒身亡!
所以那杯茶,他一口没喝……
裴慕衍每一次说话,都能重新刷新赵宵的认知。
本来以为先下手为强这一招已经够妙了,万万没想到他还有一手诈死保人。
他看向裴慕衍的眼神满是崇拜,哪里还有半点太子架子,“裴兄,若不是宫中事务繁忙,孤真想搬来国公府与你同住,顺便跟你学学如何断案。”
裴慕衍:……
蔡坤:怎么肥四,有点好磕!
“对了,裴兄先前在周府搜罗到的那张牛皮纸呢,带来没?”
赵宵见裴慕衍面色不太好,立马转移了话题。
“带了。”
语毕,裴慕衍从袖中拿出林晚誊抄好的那份,微微展开。
纸上面除了原文,林晚还特别贴心地在旁边用楷书注释。
这也是裴慕衍让她誊抄的原因,她倒是不笨,不明说也懂!
只是……注释少了一行。
“裴兄?”赵宵唤了他一声,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裴慕衍方才缓过了神,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赵宵看了片刻,骂道:“这种丧尽天良的巫蛊之术,竟有人信!残害良家女子,也不怕遭天谴!”
“裴兄,此案不破,难平孤心中愤恨!等朝中的事忙完了,孤就搬入国公府,协助你破案!”
裴慕衍:……
蔡坤:这太子一看就不靠谱,不会是来帮倒忙的吧?
——
傍晚,落日余晖。
裴慕衍刚回到府,第一时间去了府医院。
张少白闲来无事,正翻看着不入流的画册,看得起劲时,突然头顶冒出一张阴恻恻的脸。
吓得他尖叫出声,画册也打翻在地,里面露骨的内容一览无余……
“裴二郎,你是想吓死我不成?!”
张少白起身怒瞪他,却瞧见裴慕衍的眼神定格在地上的画册,耳朵红了一半。
“哎呦,春宫图,你没看过?我这儿好货多着呢,要不要借几本给你?”
裴慕衍迅速别开了脸,“污秽之物,有何可看?”
张少白:“食髓知味,不知餍足。你现在瞧不上,指不定以后多迷恋呢。”
裴慕衍瞪他,“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张少白:切,假正经!这话我记下了,你等着打脸吧!
他轻咳两声,回归正题道:“说吧,急着来找我,什么事?”
裴慕衍直接说明了来意:“将林晚带去书院。”
张少白惊得张大了嘴,手指他道:“你,你,你……白天刚找过,晚上又找!难不成真看上她了?”
“无聊!”
裴慕衍懒得搭理他,掰开他的手,回了书院。
张少白嘴虽然碎,但是个行动派。
这不,裴慕衍前脚刚走,他后脚去了西厢阁。
只不过,院门还没踏进,就被翠桃给拦住了。
“张郎中可是来找我家姑娘的?”
张少白点头,“是的,她可在?”
翠桃有些为难的笑了笑,“在是在,但我家姑娘交代了,她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