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祁茉感觉内心仿佛被电流划过。
她呼吸滞住，指尖微微攥紧，心跳乱得没有章法。
周围有议论声传来，依稀能听到他们在问“这个女生是谁”。
这声音让祁茉渐渐回过神来。
她好像正在被围观。
上次在临宜被请家长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她不想再看到家里人失望的表情。
尤其是爸妈的。
于是，她低头躲开他炙热的目光，再一次拽着舒微逃了。
被扔在原地的沈妄，盯着她匆忙的背影出神。
他分明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还有攥手指的小动作。
那个反应，不该是讨厌他的。
他难得反思自己，难道刚才凑太近，把人吓狠了？
祁茉的确被吓到了。
但不是被他，而是被自己。
一直到坐上回家的车，她的心跳频率都没恢复正常。
她感觉心头好像跑进来一只调皮的小鹿，砰砰砰的，蹦跶个不停。
“茉茉，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
祁维林见平日不吝分享校园趣事的女儿，今天上车后一言不发，从前视镜里瞄了她几回，她都没反应，这才开口问她。
“噢，我没事爸爸，就是学得有点累了。”
“高中学业确实重了点，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爸爸妈妈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尽力就行。”
她乖巧应道，“我知道的，谢谢爸爸。”
应付完祈父，祁茉思绪又回到了体育馆那个耀眼的少年身上。
参考此前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
结合此刻她依然未曾平缓的心跳节奏。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对沈妄动心了。
还是在高二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生节点。
尽管沈妄现在看起来对她有点特殊，但祁茉依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
从前追她的那些男生，新鲜感最长也没超过三个月，沈妄身边围着不少人，她不觉得他会超过这个时间。
更重要的是，她的成绩才有了提升，马上就是高三了，她不该分心去想别的。
打定主意将这件事埋在心里后，她又开始苦恼，是不是也不该再让沈妄辅导她的数学了。
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还得花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动心。
可是，他真的辅导得很好诶……
解题思路清晰，讲题从不嫌她烦，挑的卷子还总能押中考试题型……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之后，祁茉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她决定先睡一觉。
明天是周日呢，周一的烦恼周一再说吧。
于是，她久违地去浴缸泡了个澡，又在床头点上自己最爱的茉莉味香薰，早早躺下了。
有人香甜入梦，有人夜不能寐。
沈妄捏着手机守到凌晨一点，也没等来她的消息。
过去几周，祁茉几乎每天都会在十一点左右发来消息，缠着他问这问那。
但今天，一直到现在，他的手机都安静得可怕。
他照例点开她的头像，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更新动态了。
是了，最近她为了提高数学分数，每天都在努力做题，认真得不行。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赋不错，也未曾懈怠过。不然，他怕是连跟她说上话的机会都少了。
噜噜困得在床边地毯上直打哈欠，见主人还没睡，它跳上床，蹭进他怀里，却没等来舒服的摸摸。
这一晚，沈妄房内的床头灯一直亮到天明。
不止这天，整个周日，祁茉都没有给沈妄发消息。
不是没有在写试卷的过程中碰到难题，而是她都在网上搜到了。
尽管网上的步骤不那么清晰，她也确实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去理解。
但总比找沈妄好。
对现在的她来说，少找比多找好，不找比少找好。
她想，只要慢慢戒掉对他的依赖，就不会心乱，不会影响学习。
临近傍晚的时候，祁茉终于写完了沈妄给的卷子和学校布置的作业。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看向窗外。
太阳挂在天边将落未落，暮色将至，夕阳的余晖洒在屋前的花圃和过道上，宛若一幅罩在大地上的黄金帷幕，美得像一幅油画。
她忽然就想起了舒微带她去找沈妄和丁承的那个午后。
那天的太阳也很大，少年站在光里，眼里都是她。
只一瞬，足以令人沦陷。
“咔嚓”一声，她将画面定格在了手机里，顺手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是：“太阳终会落山。”
舒微一看就是在玩手机，几乎是秒赞，并很快评论道：“我宝好会拍！”
祁茉在回复框点了个“亲亲”的表情，想了下，又补了句“明天见。”
笑容没维持几秒，她就反应过来，明天不止要见舒微，还要见沈妄。
甚至还要在早上跟他单独相处。
刻意忍了两天没有给他发消息，她一时间竟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他。
纠结着纠结着，就变成了，周一的车上，两人相顾无言。
往常的聊天话题都由祁茉发起，今天她不再主动后，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之间细微的呼吸声。
攥了半天手指，祁茉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沈妄，你们家司机根本没有休假，对不对？”
“既然他有空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分开上学啊？”
一直低头沉默的人终于抬头，却没有看她。
他盯着车外急速倒退的街景，问她为什么。
女孩温软的声音在车内继续响起，
“因为我不想每次去学校都要被议论。”
“议论什么？”
“议论我跟你的……关系。”
他扭头，沉着脸看她，“祁茉，我们是什么关系？”
“同学。”
“那你在怕什么？”
她被他带着质问的语气噎住，话说得越来越小声，
“可他们会误会我们有其他关系。”
沈妄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
“怎么？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其他关系？”
祁茉想说不是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行。”
她听到他说。
“明天开始，你不用来接我了。”
话音落，车刚好停在校门口，他开门出去。
没等她，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