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连忙丢下勺子跑回卧室。
推开门,只见霍淮川摔倒在卧室通往小卫生间的门口,轮椅翻倒在一边。
他似乎正挣扎着想坐起来,听到动静,立刻别开了头,动作也僵住了。
“……!”高明珠惊呆了,赶紧上前去扶他,“你是要上厕所吗?怎么不叫我一声?”
霍淮川绷着脸,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又被她搀扶回轮椅上坐好。
这时,高明珠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显眼的东西——一个尿袋。
霍淮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堪,他立刻弯腰想去捡。
高明珠抢先一步捡了起来:“你不是要去厕所,是要处理这个吧?那也应该叫我啊。”
霍淮川紧紧抿着唇,垂着眼帘,不肯看她。
高明珠知道他自尊心强,此刻难堪得要命。
她心里体谅,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霍淮川,我明白你现在心里不好受,自尊心受挫。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本来就伤得重,再这么摔来摔去,伤上加伤怎么办?你得为自己着想!
在我面前,你真的不用有那么多顾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看轻你。以后这些事,我都可以帮你处理。”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平和自然:
“人吃五谷杂粮,吃喝拉撒再正常不过了,这些生理上的事情,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而且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有些双腿残疾的人,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了,只能瘫在床上,身上长褥疮……这些你都没有,你都能控制,真的已经很幸运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霍淮川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高明珠就不管他了,给他留出自己消化的空间,转身准备出去。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你现在要大号吗?”
霍淮川绝望地闭了闭眼,声音僵硬:“不用!”
“行,需要的时候一定叫我。等会儿我出去一趟,给你拿个盆备用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早饭快好了,你收拾一下,刷个牙洗个脸就出来吃吧。”
霍淮川:“……”
他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发出一声“嗯”。
早饭的红薯粥,高明珠也是用灵泉水煮的,还配了点咸菜,吃着味道还不错。
霍淮川吃的依然很少,高明珠这次没有说他。
她现在已经明白他为什么吃得少、喝得也少了——因为现在上厕所,对他来说是件特别麻烦的事!
吃完饭,高明珠回房间拿出纸笔写写画画了一会儿。
再出来时,她已经收拾利索,去院子里推出了那辆自行车——这还是她和霍淮川结婚时买的。
虽然结婚时她没要彩礼,身边也没娘家人撑场面,但霍淮川还是尽力给她置办了时下普通家庭梦寐以求的“三转一响”。
想到“三转一响”,她又转身回屋,把那个崭新的收音机拿出来,塞到霍淮川手里:“看书看闷了就听听广播解解闷。”
被像哄孩子一样塞了个收音机的霍淮川,抱着那方方正正的匣子,眼睁睁看着高明珠利落地跨上自行车,身影渐行渐远。
他低头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神再次变得阴郁而憎恶。
……
高明珠先去了一趟公社的手工业合作社。
她找到木器社,拿出自己画的图纸,花高价定做了一个带便盆口的木质坐便椅,要求对方晚上务必做好送到清水大队她家。
办妥这事,她才骑车直奔县城采购物资。
需要买的东西,昨天她就列好了清单。
锅碗瓢盆、牙膏牙刷、毛巾等日用品买齐;
又买了几斤面粉、红糖以及糖果饼干一类吃的;接着直奔肉摊,瘦肉、五花肉、大骨头、鸡鸭肉……只要看着新鲜、能买的,她都买了不少——
她不缺票。
粮票、糖票、肉票……她手里攒了很多。
以前霍淮川没受伤时,每月都会寄票回来;还有裴时安,也时常给她寄些票证。
钱就更不缺了。
在清水大队的人看来,她嫁给霍淮川是霍淮川养着她。
其实不然!
除了霍淮川寄回来的钱,她自己也很有钱。
当年她从国外回来时,身上就带了不少钱和值钱物件,一是自己用,二是想着父母在国内搞科研可能清苦,想带些钱让他们过得好点。
后来虽然和父母遭遇很多波折和意外,但她获得了那个神奇的老宅空间。
她带回来的钱和父母家里的一些贵重物品,都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所以,就算霍淮川的腿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了,甚至没有补偿金,他们也完全不用为生计发愁——
她带回来的钱,可比他的补偿金多多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的外汇可是很值钱的!
高明珠之所以敢买这么多肉也不怕坏,因为她的空间本身就有保鲜功能。
她可以把这些肉都收进去,等回家后,再找机会拿出来吃就行了。
当然,那些肉放进空间没问题,但那些锅碗瓢盆和日用品就不方便收了,能在外面拿着的就在外面拿着,要不然万一被人看见,以为她是妖魔鬼怪就麻烦了。
从供销社出来时,她手里拎着、胳膊上挎着,大包小包差点拿不下。
好在高明珠下乡快一年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事事要人照顾的娇小姐,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她费了点劲,才把所有东西都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自行车上。
然后骑上自行车,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