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压低声音，“能直接进A3线的都有关系。”
陈勃的手指顿了一下，一块屏幕差点滑落。
他想起苏芸在人事部不容置疑的语气，和那个叫李姐的女人恭敬的态度。
“嗯，远房表姐。”
陈勃含糊地回答，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
流水线的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陈勃很快就汗流浃背。
工位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的时间，每个人都像机器上的零件，重复着固定的动作。
上午十点，短暂的休息时间到了，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给。”
小李递给陈勃一瓶冰镇矿泉水，“看你热的。”
陈勃道谢，一口气灌下半瓶，冰水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车间的闷热。
“李想，在咱们厂干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陈勃没话找话的问道。
“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讲，咱们厂里，最不能惹的就是俞德胜。”
李想突然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他是厂长的小舅子，仗着这层关系在厂里横着走。”
陈勃想起早上在人事部听到的名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管什么的？”
“名义上是副厂长兼质检部主任，实际上啥都插一脚。”
小李撇撇嘴，“而且这逼最喜欢往女工多的生产线跑，动手动脚的，上个月B2线就有个姑娘被他骚扰得辞职了。”
陈勃握紧了矿泉水瓶，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想起苏芸提起俞德胜时眼中闪过的厌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这事就没人管吗？”
陈勃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嘘！”
小李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谁敢管？厂长是他姐夫！去年有个保安队长看不惯，说了几句公道话，第二天就被开除了。”
休息结束的铃声响起，工人们不情愿地回到岗位。
陈勃的心思却已经不在流水线上了，他的眼前不断浮现苏芸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身影，和那个叫俞德胜的混蛋可能对她做的事。
中午十二点，午饭时间到了。
食堂里人声鼎沸，陈勃端着餐盘四处张望，寻找苏芸的身影。
“别找了，主管们有单独的小食堂。”
小李拉着他坐下，“咱们这种普通工人进不去的。”
陈勃食不知味地扒拉着饭菜，耳朵捕捉着周围工人的闲谈。
从只言片语中，他拼凑出更多关于俞德胜的信息——克扣工人奖金调戏女工随意开除不顺从他的人…而苏芸作为年轻漂亮的女主管，处境可想而知。
“哎，你们知道不，我听人说…”
隔壁桌一个女工神秘兮兮地说，“俞德胜一直对苏主管有意思，但她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
“可不是嘛。”
另一个女工接话，“去年年会俞德胜喝多了，当众说要让苏主管好看，结果第二天苏主管就被调去了最累的夜班。”
陈勃的筷子“啪”地一声折断了，女工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压低声音继续八卦。
“后来呢？”
陈勃忍不住问。
“后来？”
女工耸耸肩，“一个月后苏主管又回来了，还升了职，有人说她…”
女工突然住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勃猛地站起来，餐盘里的饭菜洒了一桌，他不相信那些暗示，苏芸不是那种人。
但如果不是…她是怎么在俞德胜的刁难下不仅保住工作还得到晋升的？
“你去哪陈勃？下午一点才上班呢！”
李想在身后喊道。
陈勃没有回答，大步走出食堂，他需要亲眼确认苏芸的安全。
行政楼中午静悄悄的，大多数管理人员都去吃饭了。
陈勃轻手轻脚地来到二楼，苏芸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刚走近，他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男人粗鲁的声音，“你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不知道？装什么清高！”
“俞主任，请你自重。”
苏芸的声音冷静中带着压抑的愤怒，“我的主管位置是靠能力获得的，厂长亲口说过…”
“放屁！”
俞德胜打断了她，“要不是我姐夫看你可怜，你能有今天？我告诉你，要么从了我，以后在厂里我罩着你；要么明天就卷铺盖滚蛋！”
陈勃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贴在门上，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两个模糊的人影，高壮的那个正向娇小的那个逼近。
“你干什么？放开我！”
苏芸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慌。
“装什么装？全厂谁不知道你靠什么上位？”
俞德胜淫笑着，“今天就让老子验验货…”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后，俞德胜暴怒的吼叫响起：
“贱人！敢打我？”
陈勃再也忍不住了，后退两步，猛地一脚踹在门上。
门板轰然倒下，办公室里的场景让他血液沸腾——俞德胜正抓着苏芸的手腕，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衣领，苏芸的衬衫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小勃？”
苏芸惊愕地转头，脸上还留着泪痕。
俞德胜松开苏芸，转身面对陈勃：
“你他妈谁啊？”
陈勃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苏芸凌乱的头发和红肿的手腕上，一股熟悉的怒火从心底窜上来。
“滚出去！”
俞德胜指着门口，“这是主管办公室，你一个流水线的杂工也敢…”
砰！
陈勃的拳头打断了俞德胜的话，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他鼻梁上，和几天前在村里打村长儿子时如出一辙。
俞德胜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架。
“小勃！别！”
苏芸惊呼，但已经晚了。
陈勃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扑上去揪住俞德胜的衣领，左右开弓又是两拳。
俞德胜的鼻子喷出血来，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你敢碰我嫂子？”
陈勃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打死你！”
俞德胜挣扎着想要反击，但他养尊处优的身体哪是常年跟人干架的陈勃的对手。
陈勃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在地，膝盖压住他的胸口，拳头雨点般落下。
“够了！小勃！你会打死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