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元璋要去核实对方身份,马皇后也不再劝。
事关雄英,他们已经不起折腾了。
不过马皇后心里倒忍不住生起几分希冀来。
“重八,你说……”
“那道是同为宿州人,会不会知道我父亲他们的下落?”
朱元璋揽着马皇后肩膀。
“若有机会,我们倒是能问上一问,不过那倒是看着也才十七八岁,当年战乱之时,还是垂髫小儿。”
闻言,马皇后眼里的光也跟着暗淡了几分。
是啊!
垂髫小儿,又如何有当年的记忆呢?
马皇后苦笑两声。
“是我迷障了。”
朱元璋却是突然轻咦一声。
“当年你父亲携家眷逃难时,似乎还带上了你祖父及其幼弟?”
马皇后点了点头。
“昔日初逢战乱,一家人不得以背井离乡,祖父带着二爷最先同我们走散。”
“随后我又与父亲走散,幸而天佑,这才投奔到了养父府中。”
“若是细推年龄,当初走散的二爷,如今也才不过十八九岁。”
在闺中时,马皇后同二爷关系极好。
二爷年纪虽小,但心思剔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一份。
明明还是不大的孩子,却故作老态,非说要照顾她这个侄孙女……
只是时逢不易。
二爷那样小的孩子,身处于乱世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看着马皇后眼圈微红,朱元璋也只得温声安抚。
“妹子,咱一定会让人好生搜查。”
“定要寻到你家人的下落!”
千秋殿外。
朱梓满心犹豫。
最后还是轻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头。
……
东宫。
朱梓进来的时候,只觉恍若隔世。
自雄英丢失之后,虽每日前来,可他仍旧不敢直视太子哥哥的目光。
还未走到前殿,不远处身着宫装的美妇人便笑意盈盈上前来。
“谭王殿下。”
朱梓连忙侧身回避,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见过嫂嫂。”
吕妃笑着抬了下手。
“谭王殿下是来找太子的吧?今日不凑巧,太子殿下不在府中。”
不知为何,朱梓猛的松了一口气。
“多谢嫂嫂,那我改日再来。”
目送着朱梓离去,吕妃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直到周边再无旁人,侍女才忍不住问道。
“太子殿下今日歇在府中,为何太子妃您要……”
吕妃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不少。
“雄英至今了无下落,太子殿下日日为之忧心,又如何好放谭王殿下进来叨扰?”
侍女不敢再言,只默默低下头去。
吕妃却是一派随和模样。
“允熥那孩子快醒了,咱们快些回殿,待会儿他该哭闹着寻我了。”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回了寝殿,床上的粉嫩孩子果真睁开了眼,正迷迷瞪瞪的擦着眼睛。
见到吕妃进来,立马飞扑进她怀中。
“吕娘娘,今日我们吃什么?”
吕妃轻笑一声,勾了勾他的小鼻子。
“我让膳房给你做了藕糕,现在送过来?”
一听有好吃的,朱允熥马上点了点头,可很快他又皱起了一张小脸。
“大哥不在,我喜欢的糕点在也不能送给大哥尝了,对吗?”
吕妃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朱允熥的后背。
“你大哥会回来的。”
“吕娘娘会陪你一起等大哥回来。”
听到这话,朱允熥的神色这才好了许多。
“那咱们现在就去吃藕糕!”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吕妃帮他穿戴整齐,这才牵着他往前厅走去。
可还没到门口,一半大少年便拦住了二人去路。
“今日他还未去学堂,母妃何必如此惯着他?”
“难道是想将他养成一个只知吃食而不知学识的纨绔吗?”
吕妃面色当即阴沉下来。
“允炆!”
“允熥现在还小,又是刚失了大哥庇佑,你如今是东宫中的顶梁柱,身为哥哥,就要做好爱护幼弟的准备!”
说到这儿,吕妃泣涕涟涟。
“雄英已经没了,你现在是他们的大哥,为何要说如此重话!”
似乎被这母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吓到,朱允熥小心翼翼的回握住吕妃的手,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惊慌。
“吕娘娘莫要生气,允熥不吃藕糕了,允熥好好读书……”
吕妃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又爱怜的摸了一下朱允熥的小脸。
“是吕娘娘不好,吓到咱们云吞了。”
“吕娘娘喜欢给允熥做好吃的,咱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安抚好了朱允熥,吕妃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向面前倔强的朱允炆,声音冷肃。
“今日你言行有失,便回去好生读读《李斯列传》,兄弟间当和睦,而不该苛责。”
朱允炆抬起眼,面色有些苍白。
……
朝阳宫。
马兴正带着马英晾晒药材。
那些日子不知为何,上道观来就诊的病人不少。
原本马兴只开方而不开药。
现在也不得不弄些药材预备着。
幸好道观靠山,山中草木繁盛,药材自然也不计其数。
靠着自己图书馆当中的草木本科全录,马兴也能够当个半吊子的医师。
此刻他正教马英辨认眼前这些药材。
“请问,马先生可在此?”
马兴回头看去。
只见一白袍青年正站在门口,面色颇有些窘迫。
马兴一眼便瞧见了他那洗得软松的袖口。
“是我。”
“敢问公子这是?”
马兴话还没说完,白袍青年便朝着马兴行了一个大礼。
“早听闻先生有妙手回春之术,幼妹身负顽疾,特来求医。”
马兴有些诧异。
往日亲自上门的都是病患。
这还是头一次代他人过来求医的。
但马兴还是站起身,朝着院门口走来。
“不知你幼妹身在何处,可否同我描述一下她的病症?”
与此同时,脑海当中的医学百科全书也跟着准备上了。
青年立马让开一个身位。
马兴也是这会儿才发现,他身后居然还有一个铺盖。
明明是三伏暑热,铺盖里躺着的女孩却一副深受寒症的模样。
马兴皱起眉头。
“幼妹自小便带上了这怪症,实不相瞒,我乃太学生员,承天府人士。”
“一路求学问医,却不得良方,今日故来叨扰。”
马兴蹲下身子,并未出手触碰,但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最后给出结论。
“此病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