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楚审视着眼前的小丫头,没有任何怜惜,走上前,双指轻点闻涓涓的眉心,仿佛在拉扯出什么。
一阵钻心剜骨地疼痛从闻涓涓的眉心传来,疼得她不停嘶吼。与此同时,一颗鲜红的血珠缓缓汇集,并悬停在白奉楚指尖。
一阵虚脱,闻涓涓汗流浃背,彻底昏厥了过去,任由老嬷嬷们如何拖拽都没了反应。
抽取了眉间血,白奉楚闭上双眼,嘴角微微颤动,心中默念法咒,那滴鲜血慢慢游走在白奉楚指腹,最后又汇聚到指尖处。
白奉楚缓缓睁开双眼,他向一旁的白沐太祖点了点头,他已验明闻涓涓的正身。
白沐怜惜地看向闻涓涓,可他也不能插手闻涓涓的命运。
孙嬷嬷最是眼尖,她讨来一瓢凉水,泼向闻涓涓,嘴里还不忘咒骂几句:“还不快醒过来,让老爷们都等着你嘛!”
闻涓涓慢慢苏醒过来,她看向澹台衍,虚弱地说:“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衍少爷,救救我……救救我……”
澹台衍没有回应闻涓涓,相识不到三日,要说怜惜,实在是强人所难。只有一旁的淮安急切地想保护闻涓涓。
“淮安……我们都无能为力,闻涓涓今日就要送出筮族,别把心思放在一个相识不过三日的人身上……”
淮安眉头紧锁,不忍心地说:“可是……衍少爷……涓涓她很痛苦……我们就不能帮帮她吗?”
“我看,是我平时在府中的时日太少,芳泽院里就只留你一个仆从,你是太孤单了。”澹台衍拍了拍淮安的肩膀,安慰他,“日后,我安排一个婢女过来,同你一起住在芳泽院中,可好?至于闻涓涓,就把她忘记吧!”
淮安还想争取一下,听到澹台衍的话,一阵哑然。似乎真的如少爷所说的那样,他只是真的太孤单了。芳泽院里人丁稀少,自从老爷和夫人相继离世,再到诺月小姐离去,这芳泽院里太过寂寥了。
只是,闻涓涓的突然闯入,让他一时失了神志,芳泽院的主人终究是澹台家的人,而不是闻涓涓这样身份地位的婢女。想清楚了这些,淮安退到澹台衍身后,卑微地低下了头。
闻涓涓眼见着澹台衍和淮安的退却,心中万分失落,她不知道,她还能祈求谁来护佑她。
突然,人群里的一人,让闻涓涓找到了希望。可是,那人也撇过头,不看她一眼,闻涓涓刚刚燃起的希望,再一次被浇灭。
“今天就是送走闻涓涓的日子,你为什么不看她一眼?”
大管家刘保宁对身旁的闻伯镇,冷漠中带着拷问的口吻。
“她就是个害人精,我们一家人差点儿被她害得家破人亡,活该她受尽折磨!”闻伯镇气愤地说。
刘保宁一反常态,右手狠狠掐住闻伯镇的左耳,左手拿捏闻伯镇的脸颊,硬生生掰向闻涓涓的方向。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三日的伙食如何?可比家中好上千百倍。还有你这身衣服,布料可否舒适柔软?”
“刘管家,这……这三日伙食比家中的确好上太多,衣服面料也是……也是极好的。”
闻伯镇不敢做出任何反抗,他很清楚,若是触怒了刘管家,日后在澹台家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刘管家,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吗?还……还望刘管家指正……我再也不敢了……”闻伯镇小心地打探。
刘管家靠近闻伯镇已经红肿的左耳,威慑地说:“你父母没有教你的,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你给我听清楚!”
“这三日在澹台家的日子,就是你往后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你要清楚,这些都是谁换来的,没有闻涓涓,你和你的家人不过是个籍籍无名,受尽冷眼压迫的低贱采珠人,根本没有被人高看一眼的资格,至于你,什么都不是……”
闻伯镇被刘保宁的话深深刺痛,气愤委屈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拳头攥得发白,他努力地挤出笑脸:“刘管家教训的是,我都记下了。”
刘保宁这才松开闻伯镇,收敛了狠戾,瞬间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闻伯镇早已汗湿的单薄肩膀。
闻伯镇见识了刘管家的手段,脸色煞白,大口喘息。
“成也闻涓涓,败也闻涓涓。你们一家的兴衰荣辱都系在她一人的身上,你还不快过去扮演一下手足情深的好哥哥!”
刘保宁狠狠踢了一脚闻伯镇,把他推出了人群,他想看看闻伯镇是不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他需要的从不是横冲直撞的莽夫。
闻伯镇摔出人群,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一人身上。他心中虽然厌弃极了闻涓涓,但他很明白这是刘管家给他的考验,也是日后能否在澹台家立足的契机。时机稍纵即逝,他绝不能错失良机。
“你们放开涓涓……不要伤害我家涓涓!”闻伯镇连滚带爬冲向闻涓涓,抱住虚弱的闻涓涓,泪流满面地说,“有什么朝我来,不要伤害我家涓涓……”
闻涓涓诧异地看向闻伯镇,一阵错觉,似乎这就是她一直祈求的手足情谊,她靠在闻伯镇单薄的怀中,那里很温暖、很安心。
“对不起……对不起……”闻涓涓虚弱地说,慢慢闭上双眼。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孙嬷嬷刚解决了淮安,又来了个闻伯镇,火冒三丈地怒吼,“都是死人嘛!快把他给我拖走!”
孙嬷嬷带来的老嬷嬷们和其他下人都上前,与闻伯镇好一顿拉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闻伯镇就败下阵来,被众人拖了下去。
“各位老爷发发慈悲吧!求求你们不要为难我家涓涓,她只是一个孩子啊……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我家涓涓……”闻伯镇声嘶力竭地呼喊,“不要伤害我家涓涓啊……”
刘保宁早已凑到人前,一边作揖一边帮闻伯镇解围:“伯镇,这个孩子只是怜惜手足,还请各位大人和老爷们饶了他这一次,回去,我一定好好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东西!”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澹台行端一眼就看出了刘保宁有意考验闻伯镇之心,也不戳穿,他走上前,劝阻正要发怒的澹台德尚,“长兄,还是息事宁人了吧!大祭司还在这里,人前看了笑话也不好吧!”
澹台德尚想了想,惩戒都是关起门来自家的事,不能耽误了大祭司的正事。
“大祭司,都是下人没规矩,还请大祭司继续施法,我等这就退下了。”
澹台德尚挥了挥手,所有人会意,缓缓退出了芳泽院。
淮安不舍地看向昏倒的闻涓涓,最终还是咬了咬唇角,合上了芳泽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