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美术馆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苏晚站在展厅入口,看着“晴川记事”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烁,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抱着画具的少女,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能在这里举办属于自己的画展。
“紧张吗?”江译从身后握住她的手,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星轨项链和无名指的戒指同时反光。他另一只手里提着个木盒子,上面刻着“时光胶囊”四个字,是他们去年在晴川埋下的,里面装着当年的速写本、联考准考证,还有林辰拍的那些偷拍照。
展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林辰举着最新款的相机在调试设备,镜头上还挂着当年那条鹅黄色丝带;陈瑶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小家伙手里攥着片香樟叶,是从晴川特意带来的;美术老师站在《晴川午后》前,正跟参观者讲述这幅画背后的故事,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欣慰的笑意。
“‘晚晚’呢?”苏晚四处张望,那只橘猫现在已经是威风凛凛的老猫了,却总爱趴在她的画架旁打盹。
“在休息室的猫窝里呢,”江译笑着指了指展厅尽头,“林辰说它今天是特邀嘉宾,得穿西装马甲,结果闹脾气躲起来了。”
剪彩仪式开始时,阳光透过美术馆的穹顶洒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苏晚看着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真的能拼出一幅完整的画。
画展的最后一个展区是“未完待续”。正中央挂着幅巨大的画布,上面贴着他们从相识到现在的照片:香樟树下的初遇、琴房里的合奏、天文台的流星、北方画室的初雪、香樟树下的婚纱……照片中间留着块空白,旁边写着行小字:“请期待我们的下一笔。”
“打开看看吧。”江译把那个“时光胶囊”木盒放在展台上,钥匙是用香樟木做的,形状像支小小的画笔。
苏晚拧开钥匙时,周围响起轻轻的抽气声。她依次取出里面的物件:泛黄的速写本上,少年偷偷画的少女侧脸还带着青涩的笔触;联考准考证上的照片,两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笑得像两只冻红的苹果;林辰拍的偷拍照里,篮球场的红土沾在白衬衫上,像朵倔强的花。
“其实还有一样东西。”江译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香樟叶,标签上的日期是十年前的今天,“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当时没敢送出去。”
苏晚的指尖抚过那些干枯的香樟叶,忽然想起那个夏末的午后,少年在画室里递给她玻璃瓶时,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原来有些心意,真的能跨越十年的时光,依然鲜活如初。
画展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林辰举着酒杯站起来:“作为首席摄影师,我宣布个好消息!我把你们的故事拍成纪录片了,下个月在电影节上映!”他按下遥控器,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剪辑好的片段,从晴川的香樟叶到北方的初雪,每一帧都浸着时光的甜。
陈瑶的女儿忽然咿咿呀呀地指着墙上的婚纱照,小手在画布上拍打着。苏晚抱着小家伙,忽然发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枚用彩泥捏的小戒指,是江译早上特意给她做的。
“等她长大了,”江译站在旁边轻声说,“我们教她画画,教她拉小提琴,好不好?”
苏晚看着他眼里的星光,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在天文台说的那句话:“愿我们的画,能永远有光。”
离开美术馆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蜜糖色。江译牵着她的手走在林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不肯分开的溪流。“接下来画什么?”苏晚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里带着笑意。
“画我们的家,”江译的声音很认真,“带院子的那种,种满香樟树和栀子花,画架就放在窗边,抬头能看见你,低头能看见画。”
晚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栀子花香。苏晚看着无名指上的三枚戒指,忽然觉得最好的画,从来不是完美的构图和绚烂的色彩,而是像他们这样,一笔一笔,认真地画完一生。
回家的路上,她的手机收到条消息,是林辰发来的:“纪录片的名字叫《晴川里的回声》,因为最好的故事,总会在时光里反复回响。”
苏晚笑着回复:“那我们就做彼此永远的回声。”
发送成功的瞬间,江译忽然停下脚步,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夕阳的金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给这幅名为“余生”的画,盖上了枚永不褪色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