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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佛堂里檀香缭绕,季夫人温念慈捻着念珠的手指猛地一顿,诵经声戛然而止。

一身暗纹旗袍衬得身姿笔挺,烫得一丝不苟的卷发垂在肩头。

眉眼间尚有余韵,只是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藏着几分阴郁,久居下位的疏离里裹着股说不清的冷意,指尖那串玉珠被捻得温润,却没半分暖意。

片刻后,她依旧没抬头,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每个字都透着压抑的冷:“她就是你大伯的女儿,温宅的掌上明珠,你的表妹——温知。你现在知道了?想要什么就去争去夺,这么没本事大呼小叫的?”

母亲松口的瞬间,季漓释重负。可转瞬间,想起什么,她眼圈一红,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委屈直冒。“妈妈,你也是温宅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女儿的怨怼像淬了冰的针射过来,季夫人脸上没什么波澜,只垂眸捻着玉珠。

可那沉默里裹着更深的怨,比女儿外露的恨沉得多、也冷得多——像积了多年的寒潭,女儿这点怨怼掉进去,连点声响都泛不起来。

她抬眼时,目光里的凉薄几乎要漫出来:“为什么?你真的想知道?如果你生来就是个男孩,身上有一半温宅的血脉,你还能去争去抢,你知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去学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出来!”

母亲那字字句句冰冷的话像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扎进季漓的心口。

她猛地一颤,积压的情绪瞬间崩了堤,口不择言地喊出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你每天龟缩不出,温宅怎么会看得上你的女儿?我能变成这样!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你!”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那些尖锐的字句像失控的石子,胡乱砸向对面的人。

“闹够了就滚回去。”

季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指尖捻着的玉珠停在半空;冷声道:“季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回去学校,总之这些事情不可以再掺和!”

那语气里的冷静和绝对的掌控力,像无形的网,瞬间扼住了季漓的哭闹。

季漓眼里的野心毫不遮掩,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我会回去学校,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不掺和,你不去争不去抢,那就我去做这个坏人,总之,我也有一半温宅血脉,我要见外公外婆。”

“不可以,回去学校,你不走,我就停你的卡。”季夫人声音平淡,却像巨石压下来,瞬间碾灭女儿眼底的叛乱,周遭空气都凝得让人窒息。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佛堂青瓦上,刚才还保持绝对掌控的美妇;此刻指甲掐进掌心,看着女儿顶着雨往门口跑;腥红的裙摆被风掀得老高,像只折翼的蝴蝶。

铜铃叮叮当当响得她心烦,抬手把佛珠往蒲团上一摔——走得好,省得坏她大事。

她瘫在椅子上,盯着供桌上落灰的木鱼发呆。

要说这事儿,还得从十几年前那场难产说起。

那会儿她故意支开接生婆,看着嫂子苏睦宁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心里别提多痛快。

谁让哥哥温宥恒是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从小到大,她连块生日蛋糕都得等哥哥开动了才能开动……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只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这样才不会给温宅丢脸。”这话她听了二十多年。

爸妈给哥哥嫂子买洋楼跑车,轮到她结婚,只塞了张存折,上面孤零零躺着三百万。

她的老公季妄权发现真相那天,把家里砸得稀巴烂:”我还以为娶了温宅千金,结果是个光杆司令!”

男人衬衫上沾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她躲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突然就想明白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温氏集团的东西,她必须抢回来。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季夫人摸出贴身藏着的翡翠观音。

这玩意儿当年可是她家老太太的陪嫁,就因为她是女儿,转手就给了嫂子;嫂子转手又施舍给了她。

冰凉的玉石贴着心口,她突然笑出声。现在的嫂子苏睦宁三天两头喝中药续命,小侄女温知风一吹就倒,老了爸妈天天拜佛求保佑。

只要再熬几年,等老头子老太婆咽了气,等哥哥被生意拖垮,到时候她带着女儿风风光光回温宅,看谁还敢说她是泼出去的水。

“季太太,该用晚膳了。”女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季夫人把观音塞回衣领,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镜中人眼角爬上细纹,却笑得比十八岁那年还明艳。

这场戏,她早就打定了主意。

暴雨砸在季漓单薄的身上,发丝紧贴着苍白的脸颊,她死死咬住下唇,任由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方才母亲那番冰冷绝情的话语,如利刃般反复剜着她的心。

为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何母亲总是这般厌恶自己?她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命令司机时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调头,去温知所在的疗养院。”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固执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季漓不死心,眼里委屈混着怒,像条被踩了尾巴的毒蛇,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女孩。

疗养院门口,温宅的保镖横眉冷目拦住去路。“没有预约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季漓攥紧拳头,心爱的临哥哥那张温柔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

曾经在校园;她因被流氓同学调戏觊觎,他总会出现并警告那些男同学,不许靠近自己十步之内,想到这里她的眼中盛满星光……

“小漓,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胡来。”可如今,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

“让开!”季漓怒声呵斥,却只换来保镖的冷笑。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燃起熊熊烈火。

临哥哥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温宅这群人,凭什么夺走她的一切?

雨越下越大,季漓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在心底暗暗发誓。

“温知,你们今日给我的耻辱,我定会千百倍奉还!临哥哥,等我,我一定会将你抢回来!”

转身的刹那,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这场争斗,她绝不会输。

唐跃柠从疗养院铁门踉跄而出,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泪珠。

唐家的车辆已经在门口恭候。

“这张拍得真妙!”季漓晃着手机,屏幕里唐跃柠和陆野俯身的画面被放大三倍,“唐家精心养的金丝雀,连倒贴都这么难看?”

唐跃柠指甲掐进掌心。看着来者不善的女生;她记得她;那个在校园害她没能和大美男搭讪的校花——季漓;同时也是知知的情敌;如果没有她;也许自己就不会在校园遭遇不测;想到这里她已是怒火中烧。

“你在这里做什么?连大门都进不去,装什么人上人?你这照片哪来的?删掉!”她扬起镶钻手链,“我可是温知请来的闺蜜,倒是你——”她故意上下打量季漓湿透的裙摆,像看到了什么险恶的脏东西;恨不得剜了对方的心肝:“浑身狼狈的丧家犬,还想攀亲戚?”

季漓突然笑出声,尾音却带着寒意;她虽然是落汤鸡;门外客;可面前的女生清白尽失;惨遭全网嘲笑;比起她来说;悲催百倍;就算是座上宾又如何?

“我可是温知的表姐,你觉得这里的人会信谁的话?”她逼近半步,身上冷香混着雨水扑面而来,故意挑动对方的底线“帮我,还是帮一个外人?”

“不可能!温宅根本没你这号人!”唐跃柠伸手去推,却被季漓顺势抓住手腕。

两人在花坛边撕扯时,季漓突然软倒在地上。

“喂!你别装……”唐跃柠望着刚才还嚣张的女生;突然苍白的脸和倒下去的身子……手机从指间滑落。

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她咬咬牙,想要逃跑又无法脱身。高声为自己辩驳:“不关我的事!这位小姐突然晕倒了,也许是淋雨的原因……”

晕倒在地的人睫毛轻颤,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担架滚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刺得唐跃柠耳膜生疼。

看着晕倒的季漓被抬上担架,她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唐小姐,这边我们会处理,您可以自便”门卫保镖小李的回话让她浑身一僵。

唐跃柠强装镇定地摇头,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往外跑。

直到坐进保姆车,掌心的月牙形掐痕还在渗血。

“回家。”她接过毛巾擦身上的雨水,突然又改了口;想起刚才那个心机颇深的女生;心中闪过无尽的恨意,“找人去查季漓的底细,还有她和温知到底什么关系。”

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季漓那句“温知亲表姐”像根钢针扎在心里。

明明只在校园里见过一面的讨厌女生,为何摇身一变成了知知的表姐……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

“您和温大小姐不是闺蜜吗?直接问她岂不是更详尽……”司机张师傅显然认为大小姐莫不是被吓傻了;出于好心的提醒;不过他很快就会后悔。

“让你查就查!”

唐跃柠突然提高音量,如果季漓真和温宅有关系…她又该如何自处;想起自己的悲剧是如何发生的;她就忍不住撕了那些事不关己的人…

“还有那些该死的照片,真应该把她手机摔了,知知不是说做好善后了吗?啊!季漓这个女人胆敢有所保留,想以此威胁我?做梦!”

病房内。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季漓鼻腔发酸,她猛地睁开眼,输液管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影。

门外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咬牙拔掉手背的针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跑。

推开虚掩的门时,床上的人脸色有些苍白,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季漓轻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临哥哥,我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哪里受伤了?还痛不痛?我在新闻上看到你的报道,我很担心,我真的很担心……”眼泪啪嗒落在被单上。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小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纪临不留痕迹挣脱她的手,努力往一边挪动身子,略带关怀的语气询问。

他抬眼扫过来时,雨水正顺着小漓湿透的发梢往下淌,妆容花得一塌糊涂,浑身狼狈得像只被丢弃的落汤鸡,和平时精致的校花形象截然不同,印象里的小漓从来都是发丝蓬松有型,裙摆挺括无尘,连指甲缝都透着精心打理的清爽。

他望去的神色,眉峰微蹙过,一丝担忧,转瞬是浅淡怜悯,仅此而已。

“你们在做什么?”

冰冷的质问惊得季漓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她深痛厌绝的女生;此刻宛若一个被抢走糖果的小孩一般质问;她心中闪过一丝快感;这还远远不够。

温知立在门口,一身白色连衣裙裹着满身寒气,目光死死看着两人几乎快贴到一块的身影。

季漓挺直脊背,声音发颤;眼圈红得像浸了水,肩膀微微耸动着,说话时带着刻意压碎的哭腔;“温知,我是你表姐,我晕倒在门口,是你救了我,以前的事都是误会。。。”

她垂着眼,余光却偷偷瞟向两人,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株被风雨打蔫的花,专等着人来怜惜。

温知瞳孔骤缩,喉结滚动半响才找回声音。“季同学,救你不过是因为柠柠,无心之举罢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留下来照顾临哥哥。”季漓不顾纪临挣脱的手,依旧不死心地扒拉“答应我让我留下来好吗。”

监测仪的滴答声里,温知盯着季同学泛红的眼眶,想起纪临就经常唤季同学的那声小漓;她似乎没有理由阻止她们见面;后退一步做出了妥协,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愤怒……

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暴雨,终究还是要来了。

消毒水气味混着窗外雨雾弥漫在长廊,纪临追出时扯掉了病号服的腰带,松垮的衣摆被风掀起。

温知刚按亮电梯按钮,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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