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姜妤回过神想要再推开他，力量悬殊，没办法只能将掌心抵着他胸口，希望以此阻隔两人的距离。但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更能清晰感受到他失序的心跳。
“你先让开，” 声音比预想中更轻，带着被围困的窘迫，说着于鹤川不爱听的话，“我们还是学生，要先好好学习。”
她虽然迟钝，但也不傻，说完她盯着某一处发呆，本来就寡言，现下于鹤川不说话，她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鹤川哼笑了一声，臂弯的包围圈无意识越收越紧，她指尖在胸前的触感却越来越清晰，他突然低头啾了一口她的脸蛋，
“喂，你身上好像有股奶味。”
姜妤反应过来猛地伸手推开他，气的双颊通红，抬起脚下意识的踢他：“你发什么疯？”
这一脚她使了很大劲，结结实实的，于鹤川“嘶”了一声，扣着她手的力气也松了些，嘴角有些绷不住，“这么狠啊妹妹？”
“谁是你妹妹！”姜妤趁机推开他，挣脱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从小除了姜昭以外，她几乎没有和其他男生有过比较近距离的接触，甚至就连父亲也鲜少牵她的手。
和于鹤川认识才刚刚不到两个月，在她心里两人真的不算熟，只是恰好他和哥哥认识，又恰好是在一个班级的同学，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于鹤川靠近自己的理由。
“不做妹妹，那你想做什么？”于鹤川挑起眉毛，口里不正经的说。
“你能不能别说了。”姜妤不想再理他了，绕开想走。
于鹤川看着她因恼怒而微微喘气的样子，也终于不再逗她，他退开半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着刚要开口，姜妤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聂清宁打来的微信语音。
姜妤没再等他说话，不吭一声的绕开了他，接起电话便转身向聂清宁他们的位置走去。
商场外的夜风裹着凉意袭来，于鹤川靠在墙边点起了烟。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他那桃花眼上，他想起她挣扎时发间飘散的橙子香味，想起她通红眼眶里快要溢出的委屈，想起刚刚温热嘴唇碰到她滑滑软软的脸的触感……
“操……”他低低咒骂了一声，狠狠吸了口烟，烟雾在路灯下散成破碎的雾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陆晟发来消息约他打游戏。他单手握着手机，在屏幕上回了句 “有事”，便关了机。
白色的烟雾被夜风渐渐吹淡。
姜妤跟着聂清宁和宋樾寒走出商场，夜风一吹，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聂清宁叽叽喳喳还在说着电影里的情节，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个人还处在发懵的状态，满脑子都是于鹤川靠近自己时发烫的呼吸和那些近乎直白露骨的话。
她抱紧双臂，试图驱散皮肤上残留的触感，心跳却依旧快得离谱。
“姜姜，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聂清宁看向姜妤，街灯打在她的脸上，更显苍白。
“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姜妤没有告诉他们遇到于鹤川的事情，刚好姜昭的车到了，跟他俩告别，如释重负地拉开后座车门，冷风裹着雪松味的记忆涌进来，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回到家，姜妤把自己摔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又想起于鹤川最后欲言又止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莫名其妙……” 她小声嘀咕着，整个人埋进床上，想要赶紧入眠。
2
老尹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粉笔灰在晨光里浮沉，他把卷子 “啪” 地拍在讲台上，声响震得窗边的绿萝叶子都颤了颤。
“把手里的与学习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收起来，” 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明天就是本学期第一次月考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教室里一阵阵唏嘘声响起，即便班上认真学习的是小部分人，但教室里还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姜妤埋首于堆积如山的书本中，考试对于她来说其实就是换个地方大家一起做题，所以她并没有太担心。
“姜姜，怎么办啊，周天我在家追星，魂儿都没了，明天怎么考试啊啊啊啊！”聂清宁头埋在臂弯里，恹恹的说着。
“没事的阿宁，你可以的！”姜妤轻声安抚着，聂清宁成绩本来在班里也是靠前的，只是不太稳定，平时偶尔得空就会追追星，犯犯花痴，导致成绩会有阶段性的下滑。
“哎，虽然但是周禹然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姜姜你知道他吗，唱跳舞台简直绝佳，身材又好呜呜呜，”聂清宁央企脑袋，脸上表情就像被点亮的小宇宙，她的眼睛会瞬间亮起熠熠星光，“姜姜你知道他吗？”
“额……”姜妤一时语塞，“不好意思阿宁，我不太知道的。”
“嗨！我给你形容形容啊，让我想想呢……”她突然回头瞟了于鹤川一眼，眉飞色舞的说，“姜姜你看，就是很像于鹤川这样的，又高又帅，有腹肌的偶吼吼吼！”
于鹤川吗……
自从那天电影院不欢而散之后，她这几天都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害怕再与他对视，怕那双炽热的眼睛，也害怕听到他的声音。
好在这两天于鹤川训练大多时候都不在教室里，这也让姜妤松了气。
大课间去厕所，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脸色有些苍白，早上起来的时候腰背就酸的很，果然没错是月经来了。
痛经对于姜妤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每个月都得来一遭，疼痛让她额头浮起了淡淡的冷汗。双手捂着腹部慢吞吞的走回教室，有些脱力。
“姜妹妹，您老搁这散步呢？”陆晟贱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自从听到于鹤川不停地喊她妹妹，陆晟也老使坏跟着乱喊。
姜妤听到声音知道是谁来了，也没回头，继续低着头朝前走着。
于鹤川看着她有些异样，大步越过她，在她面前站定，姜妤冷不丁撞上前面坚硬的肉墙，鼻尖撞得皱了起来，抬头眼神有些迷蒙的看着于鹤川。
“躲我呢？”还是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声音。
姜妤本来就不舒服，又被人戳穿了心思，更加无言，她侧身越过他就想走，但脱力感再次袭来，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摔。
于鹤川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下早已有了计较，眼前的人又跟自己较劲，无视自己，他伸长胳膊，一把捞住她，微微弯腰，轻轻松松直接把人打横给抱起来了。
3
？？？
！！！
。。。
姜妤突然整个人腾空，反射性的捏住他的衣领，反应过来的时候，于鹤川已经抱着她往教室里走去了。
两个人的脸突然靠的很近，呼吸可闻。
只留下嘴巴张成“O”型的陆晟和一众走廊上看热闹的人。
姜妤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是在学校里被人抱着，除了震惊剩下的更多是羞愤。
“于鹤川，你，你快点给我放下来先！”姜妤也顾不得疼痛了，双脚在半空中乱蹬，不停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她本来就瘦，又小，这点力气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没掀起一点波澜。
“你别乱动啊，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他半开玩笑的说着，臂弯不自觉又收紧了些。
距离教室还有点距离，好在这一路过去没有什么人在，让姜妤心里也暗自舒了口气。
于鹤川低头突然嗅了嗅怀里的人，鼻子皱了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我就说你身上有股橙子牛奶味，是不是偷偷在家喝奶粉呢？”
见她仍旧埋着头，原本苍白的脸透着红，也没说话，于鹤川又自顾自说着：“等会给你拿点儿布洛芬，不舒服了要说话，知道吗，妹妹！”
姜妤心里微微惊讶，耳边是他轰鸣的心跳声，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这样坦坦荡荡的直白。
“已经快到了，你放我下来！”拐过走廊，姜妤挣扎起来，不停地催促着他。
等双脚终于落地，姜妤的心也落了地，被他这么一闹，痛经的感觉竟然冲淡了不少，心下窘迫和羞愤交织。
她理了理校服，气冲冲的往教室走，她此刻恨不得将脸埋进地底下去，于鹤川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子，他仍旧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背后，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身后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姜妤进了教室看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时间，于是就趴在桌上头枕着臂弯，整个人微微蜷缩起来。
聂清宁也发现了她虚弱的样子，连忙问道：“姜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妤声音有些闷闷地，她缓缓的说着：“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痛经。”
“要不喝点热水，我找找有没有带药。”聂清宁说着就在书包里翻找着。
姜妤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她转过头先是看到一只手，手心里放着一颗白色药丸，再看到于鹤川弯着的桃花眼，“快吃了，别客气。”
聂清宁也回头看着于鹤川递过来的药，也没多想他怎么知道现在很需要这颗药，直接从他手里抽走了，“那我们就不客气啦，谢了啊于鹤川。”
“保温杯里还有热水吗？”聂清宁转头跟姜妤说着，把药递给了她。
姜妤从抽屉里拿出水杯，她用的是旋转的瓶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杯口特别紧，她的指节因用力都有些泛白，虎口处传来轻微的刺痛，瓶盖却纹丝不动，像是与杯口生了根。
一旁的聂清宁想要接过来帮她拧开，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手里的水杯被人从头顶直接抽走。
两人转头，就看见于鹤川站起来微微靠着课桌，一用力，手里的水杯就轻轻松松拧开了。
4
“喏，哥哥早说过，帮人就要帮到底！”
姜妤讷讷的接过水杯，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转头便把布洛芬吃了。
聂清宁在一旁看着她俩，顿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把头凑过去，低声说着她：“我就说于鹤川对你…？”
话还没说完，姜妤的头已经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白皙的脸上透着异样的红：“没有没有，你别瞎想了。”
姜妤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多问。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进教室，姜妤盯着面前的水杯有些出神，旁边还摆着一瓶温热的红枣牛奶，午休起来就立在那里。
孤零零的，却又像某人一样不羁又炽热。
这个年纪，大部分学生都像姜妤一样，按部就班，在学校里枯燥无聊的学习着，她几乎不会去关注学校里无关紧要的八卦，但有的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代表没有发生的。
“哎，你们看论坛里这个是不是咱们于鹤川啊？”有同学在聊着学校表白墙的照片。
“让我看看，这哥们儿又抱着谁呢？”有人凑向前去。
“咱川哥不愧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啊，怀里的美女同学更换衣服一样勤啊！”程昱不怀好意的打趣着。
“这女生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呢？”眼尖的人突然一问，“哎！！这不是咱班的姜妤吗？！”
大家齐刷刷的眼神望向她，但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依然低着头在刷着试卷，即使八卦的主角就是她。
同学们还在继续兴奋的讨论着，“没想到新同学以来就和校霸打的火热啊，不愧是清纯小白花！”
“谁说不是呢？”
……
聂清宁也看出她的不对劲了，温声道，“姜姜，你没事儿吧？”
姜妤闻声咬了咬唇，摇了摇头。
聂清宁气不过，站起身来大吼了一句：“再给我八卦的滚出去！”
班里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姜妤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我没事的，好好复习。”
聂清宁看着她温吞的模样瞬间就气消了。
谁喜欢谁，谁是八卦的源头，对姜妤来说都不重要，她也更不会关心哪个人是校霸，或者校霸身边换了哪个班的美女，只是她还没意识到，心里泛起的一丝异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