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的成都像口烧得半热的铁锅，空气里飘着牛油香，混着街面上的自行车铃铛声。赵立男拽着我胳膊往巷子里钻，李志虎拎着个大哥大跟在后头，说是怕家里人找不到，其实一路上掏出来看了八回。
“就这家’巴蜀山水’，”赵立男指着巷口那挂着红灯笼的馆子，门脸不大，里头却闹哄哄的，”我爸朋友说99年的成都火锅，这家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掀开门帘的瞬间，一股麻辣味儿直冲天灵盖。大堂里摆着十几张圆桌，每张都围得满满当当，油星子在红汤锅里溅得噼啪响，光着膀子的大哥们举着啤酒瓶划拳，嗓门比抽油烟机还大。我们仨好不容易在角落挤了个小桌，李志虎刚坐下就盯着邻桌直咂嘴——那边一男一女对着坐，男的穿白衬衫，袖口挽到胳膊肘，看着斯斯文文；女的穿条白色碎花连衣裙，正用筷子夹起毛肚，睫毛长得像小扇子。
“瞧见没，”李志虎用胳膊肘捅我，”我说蜀都美女多吧，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话没说完就被赵立男一筷子敲在手上，”吃你的！小心被人男朋友揍。”
正说着，白衬衫男端起酒杯跟女的碰了下：”小静，下周我去重庆开会，你跟妈说不用等我吃饭。”女的摇摇头：”哥，你还是小心点，那些人……”话没说完，突然”哐当”一声，店门被踹开了。
三个穿黑T恤的壮汉闯进来，手里还攥着明晃晃的砍刀，眼睛跟狼似的扫过大堂。”贾涛！”其中一个吼道，白衬衫男猛地站起来，把女的往身后拽：”小静，快跑！”
整个大堂瞬间静了，接着爆发出尖叫。有人钻桌子，有人往后厨跑，啤酒瓶倒了一地。三个壮汉已经冲过来，举着刀就往贾涛身上劈。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劲风穿过，就见个穿警服的靓影从斜后方蹿出来，动作比猫还快，一脚踹在领头壮汉的膝盖上。在九阳的加持下，非常清楚的看到这一脚踹在了关节脆弱处。
“警察！都不许动！”她嗓门清亮，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副手铐，反手就把那壮汉按在地上。另两个急了，举着刀就往她身上扑。这警花真不含糊，侧身躲开劈来的刀，手肘一顶就撞在一人肚子上，可剩下那个绕到她身后，抄起旁边的木凳就要往下砸。
“小心！”这么砸下去，不死也废，有九阳加成，我非常有信心挡下这一下。虽然离得也就两步远，脚下像踩着棉花，没使劲就蹿了过去。那木凳带着风砸过来，我伸手一挡，只觉得胳膊肘被撞了下，跟碰着块海绵似的。再看那壮汉，脸都白了——他手里的实木凳子腿，断了。
“你……”他瞪着眼，还没明白过来，就被那女警反手锁住了胳膊。她喘着气回头看我，歪着头，露出额前的碎发，眼睛亮得惊人：”谢了！”
贾涛赶紧把妹妹拉过来，一个劲儿给她鞠躬：”警官，多亏了你……这些是王勇的人，跟我们高速公路管理局抢工程，报复来了……”贾静吓得脸发白，却还不忘拽她哥：”哥，快跟警官说清楚……”
警花没理他们，走过来上下打量我，突然笑了：”我是杨蓉，同学？看你细皮嫩肉的，劲儿倒不小。刚才那下，练过？”
赵立男和李志虎也凑过来，一个劲拍我胳膊：”我操，老三，你藏拙啊！”李志虎还对着断了的凳子腿咋舌：”这可是实木的！你胳膊没事吧？”
我赶紧说有点痛，但问题不大，如果有问题，警局报销不？
杨蓉白了我一眼，指挥着后赶来的同事把三个壮汉押走，临走前冲我扬了扬下巴：”下次别这么冲动。还有，你们仨，等下跟我回所里做个笔录。”
看着警车开走，大堂里慢慢恢复了热闹，就是没人敢再大声划拳了。贾涛非要请我们续摊，说啥也要感谢。他妹妹贾静红着脸递过来瓶可乐：”同学，真谢谢你了。我在银行上班，今后有需要随时联系。”
“别别，小家小户，不到银行VIP的标准。”，赵立男已经抢过话头：”美女姐姐，我们老三刚才挡凳子的时候，是不是特帅？”
李志虎在旁边拆台：”帅啥？我看他是被火锅辣懵了，条件反射！”
正闹着，杨蓉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把你们学校和名字写上，回头给你们发见义勇为奖。”她笔尖顿了顿，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笑：”特别是你，王晓曦同学，胳膊要是疼，记得去医院看看，算工伤，来找我报销，眼神带着促狭。”
我接过笔记本：”见义勇为奖有奖金不？够不够我们再吃顿火锅？”
走出火锅店时，巷子里的风带着点凉。赵立男还在念叨刚才的惊险，李志虎却在研究我胳膊：”真不疼？我看你刚才挡凳子那下，跟《侠客行》里练了’铁布衫’似的……”
我没说话，摸了摸胳膊肘。刚才那下，好像有股热流顺着胳膊转了圈，把力道全卸了。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突然觉得这成都的夜晚，比游戏里的江湖还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