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棂上还沾着梧桐叶的影子,我便跟爸妈提了请假的事。“学校太吵,不如在家复习踏实。”我说这话时,母亲正往父亲的饭盒里塞煮鸡蛋,闻言头也没抬:“知道了,我跟你班主任说一声。饿了就自己热粥,灶上温着呢。”父亲把帆布包甩到肩上,临走前拍了拍我后背:“别老闷在屋里,透透气。”
他们走后,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远,我反身从床底摸出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阳光刚爬上对面的楼脊,我揣着几分心虚往工地走——大伯在那儿管着片小工程,我跟大伯母解释只说学校组织研学,自己想留在家帮衬点活计,大伯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好小子,知道顾家了。”
工地上早已是机器的轰鸣。水泥搅拌机转着灰雾,钢筋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几个早到的工友正蹲在空地上啃馒头,见我来,有人喊:“晓曦来了?今天跟你郭晨哥搭伙?”
郭晨正趴在挖掘机的驾驶室上擦玻璃,见我过来,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昨晚还说找你打球,你倒主动送上门了。”郭晨哥是家里的远房表亲,从小他性子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时总带着股风风火火的劲,跟我这闷葫芦倒成了奇景。“来,试试?”他跳下来,拍了拍锈迹斑斑的车门,“这铁疙瘩看着凶,上手了比写作业简单。”
我爬进驾驶室,座椅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操纵杆沉得像灌了铅,郭晨在下面喊:“左抬小臂,右收铲斗——对,慢点儿,别把旁边的砖堆刨了!”折腾了小半天,汗把工装浸透,倒也渐渐摸出些门道。挖掘机的铁臂在我手里晃晃悠悠,像只笨拙的大鸟,一铲一铲把土堆挪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日头爬到头顶时,工地上飘起饭菜香。大伯在临时搭的棚子下喊大家吃饭,郭晨扯着嗓子叫我:“走了晓曦!再干就成铁打的了!”我望着眼前没清完的土坡,心里那根弦还绷着——七天的时间,太紧了,得再抢点进度。“你们先去,我把这点清完就来。”我冲他摆摆手,把铲斗又扎进土里。
轰鸣声里,没人注意我的反常。铁铲切入地面,忽然撞上什么硬物,“叮”的一声脆响,像冰棱砸在铁板上。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想倒铲看看,眼前却毫无预兆地浮起一行淡蓝色的字,像悬浮在空气里的水痕:
【检测到地下埋藏物:金饼308块。是否提取并吸收?】
心脏猛地撞在胸腔上。比前世多发现一百多块!我死死攥着操纵杆,指节泛白,耳边的机器声、远处的说话声都像被按了静音键。“是。”我在心里默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有铲斗下的土面轻轻一颤,像被风吹过的水面。那行字又变了:【已提取。正在按市价自动售卖…交易完成。人民币已存入系统空间。】紧接着,另一行字跳出来,带着点温和的暖意:【首次任务完成,奖励随身空间5平方米。】
我僵在驾驶室里,后颈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滑。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沾着油污的手,可意识里却清晰地“看”到一个约莫五平米的空间,像间铺着白瓷砖的小储藏室,角落里堆着一叠厚厚的钞票,整整齐齐,泛着纸质的柔光。
远处,郭晨举着个馒头冲我挥手,嘴里的话被风刮得断断续续:“…磨蹭啥呢…再不吃菜凉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跳下去。阳光刺得眼睛发花,工地上的喧嚣轰然涌回耳朵——搅拌机还在转,有人在骂骂咧咧地挪钢筋,郭晨正把一个咸鸭蛋往我手里塞。
“发啥愣?”他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我攥紧了手里的鸭蛋,蛋壳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进来,压下那股几乎要炸开的激动,“可能是晒的。”
远处的塔吊正缓缓转动,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我望着那片刚刚被铲过的土地,心里像揣了团火。七天的压力还在,可此刻,脚下的尘土里,仿佛藏着千万条新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