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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门的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头子,名叫凌轻,是县城四大世家之一凌家的御用管家。他身着熨帖的深色燕尾服,肩背挺得笔直,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线,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倨傲。虽说已是花甲之年,但饱满的天庭与高挺的鼻梁仍透着年轻时的英武,再配上那股沉稳干练的管家气质,小区里不少空巢的中老年女业主总爱借着送点心、问琐事的由头来搭讪。前阵子三楼的张太太和五楼的李阿姨还为了争着给凌轻送亲手织的毛衣,在花园里扯着头发骂了半个钟头,这事后来传遍了整个别墅区,让他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他瞅了我一眼,见我穿着保安制服,嘴角勾起一抹标准得像模子刻出来的假笑,右手贴在小腹微微躬身:“这位保安先生,不知有何贵干?” 我说明是凌倩让我来的,他那双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大,盯着我的脸来回打量了三遍,突然 “哎呀” 一声拍了下大腿:“您就是救了我们家小千金的英雄啊!瞧我这老眼昏花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方才的倨傲瞬间烟消云散,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菊花,双手在身前搓个不停,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八度,尾音里带着刻意掐出来的谄媚。

他忙不迭地掏出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拨通电话时语气里满是讨好:“大小姐,那位保安先生到楼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娇俏的声音,他连连点头应着 “好的好的”,挂了电话满脸堆笑地对我说:“小姐说先要换身衣服,麻烦您稍等片刻。”

我点点头,趁这功夫从裤兜摸出个黑色卡包,抽出一张工商银行的储蓄卡递过去。卡面在水晶吊灯下泛着冷光,我又从内袋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后露出那张泛黄的符纸 —— 这是我从乞丐那儿得来的,前夜特意用艾草水浸泡了半夜,边缘的污渍早已褪去,只留上面朱砂绘制的纹路愈发清晰,透着股陈年旧物的沧桑。“这十万块是给家主的酬劳,密码 123456。” 我指尖点了点银行卡,又把符纸往前递了递,“这灵符是给家主的见面礼,还请转交。”凌轻左手捏着银行卡,右手捏着符纸,眉头拧成个川字。他先是对着阳光举高符纸,眯眼打量上面的云纹,又用指甲刮了刮朱砂,见没掉色才松了口气,这在懂行的眼里一看就是好东西。虽然蟠龙县是一个很少人修仙的小县城,毕竟资源就这么多,但是四大家族还是有能力修仙的。银行卡在指间转了两圈,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口唾沫,最终他还是一并塞进了胸前的内袋,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一定亲手交到老爷手上。”

凌倩下楼前一分钟,他突然掏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啥吩咐也好随时找您。” 我报出号码时,他存名字特意备注了 “恩人” 二字,还举着屏幕让我过目,那谄媚的样子倒让我有些不自在。“你们在聊什么呢?” 清脆的声音像风铃般响起,凌倩蹦蹦跳跳地从楼梯上下来,白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弧度,裙摆上绣着的细碎银线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她用粉色蝴蝶结扎了半扎马尾,发尾随着跑动轻轻扫着肩头,脸颊透着健康的粉晕,活脱脱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我看得有些发怔,她却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 虽说还是平平整整的一片,那小模样却像只邀功的小孔雀。“没什么,” 我猛地回过神,耳根烫得厉害,“跟凌叔聊有没有人追你。” 她脸颊瞬间红透,低着头拽住我的手腕就往外走,指尖的温度像春日暖阳,柔得让人心头发颤。

走出凌家大门,她像是挣脱了束缚的小鸟,拉着我在小区里狂奔。一会儿蹲在花坛边指着三色堇说 “这个像小蝴蝶”,一会儿跑到香樟树下踮脚够叶片,裙摆扫过草地带起串串露珠。这些景致我每天巡逻都要看上几十遍,此刻被她的笑声裹着,竟觉得那些熟悉的花草都换了副模样。

“快看那边!” 她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喷泉,拉着我跑过去摆姿势,“来合照呀!” 不少业主探出头来看热闹,有人举着手机拍照,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那不是凌家大小姐吗?”“旁边的是保安小陈吧?他俩咋回事?” 她却毫不在意,把手机塞给路过的保姆,硬是拉着我胳膊靠得极近,按下快门时还偷偷掐了把我的腰。我赶紧把她拽到长椅上坐下:“这样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却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脸颊,眼神亮得惊人:“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想,但是我配不上你……” 话音未落,她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嘴角勾起抹冷笑,眼神淬了冰似的:“算你有自知之明!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早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了!”

这转变快得让我头皮发麻,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火辣辣地疼 —— 她竟然扇了我一巴掌。更诡异的是,她掏出手帕擦着手,仿佛碰过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臭保安果然连脸都是臭的,抓过你的手我都恨不得拿洗手液多洗几遍!”

我体内的能量瞬间翻涌,蓝色气息顺着毛孔往外冒。这绝对不是凌倩!我摸出后腰的黑曜石匕首,刀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正想朝她虚晃一下逼出邪祟,她却突然咧嘴一笑,化作道残影,原地只留下淡淡的白气 —— 竟是北方道门的悬空步!

“难道是被道门之人附体了?那遇到猫妖的时候为什么不以道门法术驱赶呢?难道她的目的是借着这个机会接近我?” 我心头一紧,来不及细想,转身就往凌家跑,只有当面问她,才能够了解事情的真相。刚到门口,就见凌轻倒在了玄关,暗红色的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浸透了地毯上的波斯花纹。我摸出手机想报警,屏幕上却只有 “无服务” 三个字,连紧急呼叫都打不出去。这可是全市安保最严的小区,难道是信号屏蔽器?我心里咯噔一下,抬脚就踹向大门。

“砰” 的一声,雕花木门被撞开,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冰凉。客厅中央,四十多岁的一名中年男人倒在血泊里,他穿着真丝睡袍,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凌倩站在血泊边,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沾着暗红的血点,像雪地里溅了墨。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中年男人,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神里的厌恶像淬了冰,每踹一脚都用尽全力,细高跟鞋碾过凌浩的手背时,发出沉闷的碾压声。“就你还配当我爸?” 她的声音尖利得像玻璃刮过金属,“前阵子把我绑在祠堂的门框上,让叔伯们指着鼻子看我的笑话,那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是我爸?”

她又抬脚狠狠跺在凌浩的大腿上,鞋跟陷进血渍里,带出一串黏连的血珠:“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自尊心,哪个女孩子能受你这般侮辱!”最后一脚几乎是跳起来踹下去的,震得她自己都踉跄了一下,脸上却泛起扭曲的快意。

我这才看清地上的男人,那张脸虽染着血污,却能看出和凌倩相似的轮廓,只是此刻嘴唇乌青,大抵是已经死掉了。“你这毒妇!” 我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胸腔里像塞了团火,“那是你亲爹!”

“亲爹?” 旁边突然传来嗤笑,我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顶着一头像被泼了桶黄色油漆的杀马特发型,发胶把发丝固定成炸开的形状,脖子上挂着条比拇指还粗的金项链,坠子是个巴掌大的 “王” 字牌,沉甸甸的分量看着就能勒断脖子。他手里的宝石剑斜斜扛在肩上,剑身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在水晶灯下闪着妖异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小子,” 他往前跨了两步,金链子随着动作撞出哐当声,“就是你觊觎我王家王冲的女人?” 他用剑指着我,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若不是还需要你活着,那天就让那只猫妖把你撕了喂狗好了,省得现在碍眼。”

“县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次子王冲?”我心里暗道不好,而且据他所说,猫妖还是他放的?这一番话让我后背瞬间爬满冷汗。难怪那猫妖眼神里有股被操控的呆滞,原来背后有这么只黑手。再看他周身隐隐浮动的气劲,比我强了不止一个层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 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凌倩立刻挽住王冲的胳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抬头时眼里的狠戾全变成了娇嗲:“冲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瞥我的眼神像看只蝼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我承认他救我的时候看着还行,算只稍微体面点的青蛙,但也配不上我凌家大小姐。”她用指甲划着王冲的金项链,声音甜得发腻,说出来的话却淬着毒:“要不是计划让他背杀我爸的黑锅,我能拉着他的手在小区里晃悠?一想到我的手还碰过他,我就恨不得拿硫酸洗三遍!”

我盯着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终于想通了 —— 这几个月我偶尔泄露的寻道气息,肯定被她察觉了。她故意让王冲操纵猫妖追着她演戏,成功引起了我的关注。又拉着我在众人面前晃悠,就是要坐实 “保安痴缠富家女” 的戏码。等凌浩一死,她就能哭着说我求爱不成对她家人痛下杀手,王冲再适时的在凌浩死后 “英雄救美” 杀了我,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吞了凌家。这心思,毒得像蛇蝎。

“你倒是不笨,看来已经是想明白了。” 凌倩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指尖摸了摸王冲的胸口,对着我说:“可惜啊,你这寻道始境,在冲哥寻道化境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仙修境界,差一级便是天堑。始境到入境,再到化境,每一级的灵力差距在五倍,这么换算下来,我与这王冲的修为差距,竟然在10倍左右!我手里这把黑曜石匕首,怕是连王冲的道体都接近不了。

我死死攥着匕首,指节泛白,灵力顺着手臂往匕首里涌 —— 外公的游记里说过,法器认主时会发烫。可匕首还是冷冰冰的,显然都还没认主。王冲的笑声却炸雷似的响起:“别费劲了!这破石头在我们王家库房里堆了几十把,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保安,还真当这是宝贝呢?”最后一点希望被碾碎了。我只能是无能狂怒,红着眼嗷嗷叫着扑向凌倩,却被王冲一脚踹中胸口,撞在墙上滑下来时,喉咙里涌上腥甜。他踩住我的手腕,宝石剑的剑尖抵住我的眉心:“你还想送死?没那么容易,若不把你凌迟处死,又怎能让我的倩儿心满意足呢?”凌莉还在原地,一脸戏谑得看着我,像是在看热闹一般。我和王冲,以及凌浩,凌芊,恰好的成了一条直线的站位。

就在他的剑尖要刺破皮肤的瞬间,地上的凌浩突然动了!他像头受伤的雄狮,猛地从血泊里撑起上半身,肌肉虬结的右臂上青筋暴起,原本涣散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凌云借法,雷罚!” 他右手食指直指王冲,声音嘶哑却带着千钧之力。一道炫目的白光从他指尖窜出,像条挣脱束缚的白龙,滋滋的电流声刺得人耳膜疼。王冲正低头看我,后背完全暴露,等他察觉不对时,白光已经缠上了他的后心。

“砰!”

巨响震得水晶灯都在晃,王冲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后背炸开一团血花。他身上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皮肤焦黑开裂,血窟窿里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黄头发混着血和脑浆溅得满地都是。那根粗金项链断成几截,其中一块砸在我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王冲就这么死了!

“冲哥 ——!” 凌倩的尖叫刺破耳膜,她疯了似的扑过去,完全忘了此时已经站起来的父亲。凌浩眼里的猩红还没褪去,见她冲向王冲的尸体,反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这一击显然也凝聚了不少的灵力,“咔嚓” 一声脆响,凌倩的鼻梁被撞断了。她像片落叶般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滑落时带起一串血珠。她趴在地上,鼻血混着眼泪糊了满脸,原本精致的小脸肿得像馒头,却还是用胳膊肘撑着往前爬,指甲抠进红木地板里,划出几道血痕,朝着王冲的尸体伸着手:“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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