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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冷的地底搏动已不再是预告,而是宣告——宣告着一个囚徒挣脱了千万年的枷锁。

轰隆——!!!

整个蓝屋核心实验室彻底疯狂!不是地震,是某种庞然大物自地底深处撕裂岩壳的苏醒!那声来自深渊的咆哮不再是沉闷的鼓点,而是震裂灵魂的霹雳!脚下的合金地板如同脆弱的锡皮般向上拱起、撕裂,巨大且扭曲的裂隙瞬间蔓延开来,吞噬着一切阻挡之物!粘稠的培养液、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属残骸、甚至一具倒霉晨曦士兵的尸体,都伴随着熔岩般的橘红色火光与喷涌而出的、弥漫着浓重硫磺与腐烂气息的黑色尘埃,被无底深渊瞬间吞没!空气中的深蓝孢子雾瘴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搅动、驱散,又迅速被更浓密的混沌烟尘取代。

穹顶!那片象征永恒与囚牢的天花板,发出末日般的悲鸣!数百吨重的巨大合金构件再也承受不住上下两个维度同时施加的狂暴拉扯,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后,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漫天火花,猛然断裂、崩塌!巨大的阴影伴随着雷鸣般的坠击声砸向下方混乱的战场!一块棱角锐利、面积如同篮球场大小的穹顶碎片,裹挟着灭顶的冲击波与高速飞溅的、锋利如刀的碎块雨,狠狠砸向林志远所在的特殊培养舱区域!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恐惧拉长了一秒。马克刚喊出的“放弃E序列实验体”命令还在震荡的空气里回荡,所有准备执行撤退的晨曦士兵脸上还凝固着对地底异变的惊骇,下一秒就被这从天而降的死亡阴影覆盖!

“规避!!!”一个军官发出凄厉变调的嘶吼。

晚了。

轰—————!!!!!!

恐怖到无法形容的撞击声浪席卷整个空间,堪比一颗小型钻地炸弹在主控室爆炸!冲击波瞬间将离得最近的第三组晨曦士兵化为齑粉!粗壮的钢架结构像玩具般扭曲断裂,巨大的破碎声音几乎刺穿耳膜。漫天火星如同熔岩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点燃了流散在碎片间的培养液!更为致命的是,崩落碎块高速溅射,带着刺耳的呼啸,将沿途路径上十几个士兵无情地撕开、洞穿!残肢断臂与破碎的装备混合着猩红的血雨,在浓烟与火焰中泼洒。

整个蓝屋核心区域的地面,被这块来自上方的“天罚”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丑陋的陨坑!冲击力甚至传导至隔壁区域,无数细小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网络状的菌丝覆盖的墙壁上疯狂蔓延。崩塌并未停止,穹顶结构连锁崩溃,更多大小不一的碎片如同致命的冰雹持续坠落,无情地收割着侥幸躲过第一波撞击的生命。空间结构开始崩解,上方是坍塌的重金属地狱,下方是岩浆涌动的深渊裂口,整个实验室的核心区域正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成破碎的坟场!

火光冲天!

浓烟翻滚!

无数碎裂的燃烧菌丝藤蔓如同垂死挣扎的火蛇在烟尘中狂舞!

马克精锐的晨曦部队在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上下两方的物理夹击下损失惨重!撤退命令在绝对的物理毁灭面前成了可笑的无用功。马克本人凭借着过人的反应和身上应急触发的微弱能量护盾,才在护卫拼死掩护下狼狈地翻滚到一个巨大的、尚算坚固的能量转换器基座后面,他那身笔挺的制服此时沾满污秽、破损不堪,冷静的面具被前所未有的怒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慌撕开。“该死的!林志远!”他咆哮着,不是因为士兵的牺牲,而是因为那块碎片砸落的位置——林志远的培养舱所在区域,此刻已成为废墟核心的焦土!他唾手可得的目标、这趟任务的核心意义,似乎被这该死的意外彻底埋葬了!目标就在眼前,却隔着地狱!

烈焰、浓烟、崩塌的巨响与地底持续传来的毁灭性震动,构成了林默此刻感官的全部。

他被那块从天而降的巨大碎片砸落时产生的冲击波狠狠掀飞,背部重重撞在远处一根扭曲的、尚未倒塌的承重金属柱上!剧痛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内脏仿佛都移了位。烟尘刺眼,带着浓烈的烧灼气味吸入肺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视野一片模糊,左臂刚才躲避坠物时被一块灼热的碎片擦过,衣袖破碎,皮肤焦黑一片,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爸……”这个字眼梗在喉咙里,带着血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陨坑的位置,那片焦土与残骸……父亲可能已经……被压碎,被汽化,尸骨无存……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然而,这致命的哀伤只持续了一瞬。更大的恐惧抓住了他!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存在”质感的恐怖压力,如同实质的深海重水,骤然降临!它并非来自爆炸的轰鸣和物理的震动,而是源于脚下更深、更黑暗的地方——那个正在苏醒的“亵渎之物”!这压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带着亿万年的古老混沌和令人心智熔毁的恶意!林默眼前瞬间一黑,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和一片尖锐的耳鸣,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被抽离、吞噬!他猛地呕出一口带血的酸水,大脑深处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仿佛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意识正强行挤入他过于狭小的颅腔,要将他自我的认知彻底碾碎、同化!

“呃啊啊……”他发出无声的嘶吼,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剧烈抽痛的脑袋,指尖深陷发根。那感觉并非单纯的剧痛,而是自我的边界正在被消融、被侵蚀的绝对恐怖!

但奇怪的是,几乎就在这恐怖意志碾压而来的同时,另一股微弱的、带有“信号”特性的能量波动,在他脑内深处被极度痛苦的意识场“捕捉”到了!就像一根被风暴压弯的芦苇,却顽强地连接着某处风暴眼之外的支点。这股信号的源头……赫然来自那成为焦土的陨坑深处!虽然微弱、紊乱,带着强烈的痛苦波动,但它顽强地存在着,如同风中残烛!

父亲!?林默的血液几乎凝固!他还活着?!在那种地方?!

还不等他从这震撼和剧痛中挣扎出清晰的思维,致命的威胁已至!

嗖!

一道青灰色的阴影如同鬼魅般穿透了浓密的烟雾和跳跃的火光!是“碎星”!那惨白的细缝瞳孔在弥漫的烟尘中锁定他,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丝毫被地底意志影响的表现,只有冰冷的杀戮指令!双爪撕裂灼热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直扑刚刚挣扎着试图爬起的林默面门!速度快到只留下空气被切割的爆响!

林默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刚才那来自地底的精神冲击让他反应慢了致命的一拍!躲闪已然不及!那冰冷的爪子带着腐肉的腥臭,几乎已经触及他的睫毛!

噗嗤!

一声异常沉闷、粘滞的钝响!

预想中脑浆迸裂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一具庞大沉重的金属身躯如同崩塌的铁塔,狠狠砸在了林默和“碎星”之间,激荡起大股烟尘!是雷刚!

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碎星”那尖利得足以洞穿金属的爪子,此刻深深扎进了雷刚的后腰,几乎没入指根!银灰色与暗红粘稠的、如同冷却机油混合着腐败血液的液体,从那巨大的伤口喷泉般涌出!

“呃——噗!”雷刚的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股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剧痛让他脸上的银亮金属纹路瞬间收缩、扭曲成疯狂的漩涡状,几乎要从皮肤下挣脱出来!那双饱含着无尽悲愤与痛苦的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碎星”,那只狰狞的收割者金属巨臂早已无力举起,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完好的左手(同样布满金属斑点,但尚有血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死死地抓住了“碎星”的臂膀!

“还…给…我!”雷刚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风箱在抽气,带着浓稠的血泡涌动的声响,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从破损的喉咙深处拼命挤出,蕴藏着足以燃烧灵魂的悲恸与最原始的保护欲,“把…陈…星…还…回…来!!!”

他抓住的不是一个冰冷的杀戮机器臂膀。在他混乱绝望的瞳孔深处,倒映出的不是青灰色的失败品,是那个叫陈星的、他发誓要保护的少年!这个信念在身体被完全侵蚀后仍未消亡,甚至在那冰冷的金属臂无法对陈星面孔挥下时扭曲成了唯一的执念——哪怕陈星变成了怪物,哪怕这怪物刺穿了他的腰腹,哪怕他的理智早已知道真相,但此刻的雷刚,纯粹靠着一股对往昔守护对象的、燃烧殆尽般的不甘,在生命的最后瞬间爆发!

就在雷刚嘶吼着抓住“碎星”臂膀、试图将其掀开或至少为林默争取时间的刹那,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异变!

嗡——!

一阵奇特的、高频的、带着尖锐金属嗡鸣感的微弱震颤,突然从雷刚那深深扎入“碎星”手臂的金属手指指尖爆发出来!那不是主动攻击,更像是濒死身体内的机械残骸受到极端刺激后的本能反应——类似金属应力扭曲到极限时发出的呻吟,但极其刺耳!

这微不足道的、甚至算不上攻击的金属颤音,竟让“碎星”全身的动作骤然凝固!

它那双冰冷、浑浊的、只有毁灭指令的惨白缝隙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极其剧烈的混乱波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瞬间搅动!那毫无感情的僵硬脸庞上,肌肉竟极其不自然地抽搐起来,一道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裂缝在眼角下方悄然崩裂!它想要抽回手臂,却被雷刚濒死的巨力死死钳住!

“滋…嘶…”它喉咙里发出的高频蒸汽泄漏声陡然中断,转而变成了一种极其不连贯的、仿佛信号被强行干预干扰的、断续的电子蜂鸣音!

这瞬间的僵直和对峙给了林默千钧一发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思考!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爆发出潜能,拼命向旁边一个被巨大金属柜砸出的三角形狭窄空间滚去!无数燃烧的碎片和激射的金属碎块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轰!噗!

一根断裂的、燃烧着火焰的合金横梁狠狠砸在雷刚后背!将他庞大的身躯,连同死死抓住“碎星”手臂的姿势,狠狠拍进了地面!烟尘、火星和破碎的菌丝藤蔓碎片彻底将他们覆盖、吞噬!只留下雷刚那只伸出的、巨大狰狞的收割者金属臂爪,无力地、最终缓慢地垂落,插入焦黑的地面,如同战场上最后一面倒下的旗帜。

混乱是绝望的温床,但在绝望的边缘,总有非人的存在执行着冰冷的程序。

小雨。

她从始至终没有移动分毫。

那股深邃的、几乎将她身体由内而外照透的蓝色光柱,如同永恒的星锚,将她钉在原地。烟尘、碎片、爆炸的冲击波,乃至那越来越沉重的地底搏动所带来的恐怖物理震荡,在靠近她身体外围大约三米的范围时,都被一层无形的、但确实存在的力场微微扭曲、偏转。她如同混乱风暴中心唯一静止的风眼。

异色双瞳中的高速数据流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潭深不见底的、纯粹的黑暗。但这黑暗并非虚无,在核心的最深处,有两点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冰冷幽蓝色光点闪烁着,如同两颗在深渊尽头诞生的、没有温度的星辰。之前弥散出来的、如同古老意志碎片的气息,此刻不再散逸,反而在她周身萦绕、收束。古老、宏大、没有感情,如同执行了亿万次的冰冷指令。她接收的信息洪流已经完成第一阶段的强制灌注。

就在这时,来自那焦土陨坑深处、林默先前感知到的那个微弱信号,猛地爆发了一次强烈、痛苦而极具“指向性”的波动!

这波动无视空间距离,无视烟尘火焰阻碍,精准地、如一道带着求救信号的尖锐刺针,狠狠扎入小雨那刚刚接收了海量信息的、冰冷的意识核心!

这强烈的“呼唤”——或者说以林志远生命最后燃烧发出的强制指令——仿佛激活了小雨意识深处某个被埋藏的、优先级极高的底层协议!

她缓缓地、仿佛无比吃力地抬起了那只指向密钥端口的手臂(它依然被蓝色光柱连接着),手腕极其轻微地翻转了一个角度,仿佛在拨动某个无形的琴弦。

无声的指令通过光柱链接传递出去。

轰隆隆隆——!!!

那处被穹顶碎片砸出的巨大陨坑核心,那些燃烧着、堆积如山的金属碎片和炽热残骸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地底深处有巨大的磁铁在吸引!

在马克绝望而狂怒的目光注视下,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包括勉强从藏身地露出眼睛、被这景象惊呆的林默),一股无法形容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幽冷蓝色力场——如同无形巨人的手掌——从陨坑深处猛然爆发!

嗡!

刺耳的电磁嗡鸣伴随着空气被电离的焦糊味弥漫开!

残骸堆砌成的山峦被这股无形的力场猛地向上顶起、撕裂、悬浮!

浓烟被粗暴地吹散,火光在强磁场下瞬间黯淡下去。

露出了陨坑深处核心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布满辐射裂痕和高温灼烧痕迹的暗色培养槽残骸底部,如同钢铁的莲座,被强大的能量力场支撑着,悬浮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半空,顽强地避免着被周围流淌着的橘红色岩浆流吞噬。

在这个扭曲的巨大残骸“底座”正上方,凌空悬浮着一个“人形”光团!

不,用“人形”来形容已经不再准确!

林志远身体的物理轮廓依稀可辨,但此刻几乎完全被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仿佛从深渊最底部汲取出来的幽深黑暗所覆盖!这黑暗并非死气沉沉,它内部如同有无数极细密的星尘在疯狂旋转、搅动,构成一种纯粹的能量风暴,散发着撕裂精神本质的恐怖引力!只是看着,灵魂就仿佛要被那纯粹的黑暗漩涡抽吸进去!

而在那团疯狂旋转的核心风暴之中,两点锐利得能切割灵魂的猩红光点如同恶魔的瞳孔,死死睁开,燃烧着纯粹的、扭曲的、带着无与伦比精神辐射的恶毒!

这已不是人类,甚至不是残存的意识体!

这是一个被强行催生出的、以林志远为基座、被混乱能量和无尽痛苦扭曲而成的、介于能量体与精神聚合体之间的恐怖“降神”!

它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精神污染源的无底黑洞,仅仅是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强行改变周围现实空间的稳定性!空气中开始弥漫细碎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噼啪声响,光线在靠近它时发生怪异的扭曲,如同空间本身都在呻吟!

“星…火…”一个极其沙哑、带着亿万重回音、仿佛无数灵魂在痛苦尖啸中混合叠加的、非人的意识碎片,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附近所有生命的大脑!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精神污染!

马克躲藏的基座后传来惊恐的呕吐声和崩溃的嘶喊,使意志力较弱的士兵直接精神崩溃!

马克本人也脸色煞白,捂着头,眼中终于露出面对不可理解力量时的恐惧。但他眼底深处,在恐惧之下,却燃烧起更加病态的、混杂着贪婪的异样光芒——“精神实体化?!神性领域?!成功了?!残缺的……成功品?!”这个念头让他几乎忘却了危险。

就在这恐怖实体“降神”完成的瞬间!

大地深处那个被亵渎的生命意志似乎被彻底激怒!

“呜——————!!!!”

一声无法形容、超越所有想象的愤怒咆哮,裹挟着物理层面的恐怖次声波和精神层面更加强大的恶意碾压力,再次狠狠冲击了整个蓝屋!

支撑柱?承重结构?在这咆哮中如同饼干般纷纷断裂、变形、倒塌!大地不再是拱起撕裂,而是像沸腾的稀粥般剧烈翻滚!整个实验室的空间正在肉眼可见地折叠、压缩、变形!巨大的裂口变得更加恐怖,橘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滚烫的热浪席卷而上!空气被烤得滚烫!

真正的末日!

林默蜷缩在三角避难空间的最深处,浑身冰冷,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死亡的恐惧如同无数冰冷的蛇缠绕住他的心脏、肺叶和喉咙,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窒息般的剧痛。外面是怎样的地狱?雷刚生死不知(大概率死亡),“碎星”遭遇雷刚生命最后的反击似乎发生了未知变化,马克带着残兵还在窥视但自身难保,那刚刚从父亲培养舱残骸中“诞生”的、散发着纯粹邪恶气息的黑暗“降神”怪物,还有脚下那正在以无可阻挡之势完全苏醒的深渊巨兽!

每一个存在都足以轻松撕碎他。所有可能的救援都被切断了。他被遗忘在这个碎片组成的狭小棺材里,倾听着整个钢铁坟墓彻底崩溃的、震耳欲聋的毁灭交响曲。那来自脚下深渊的怒吼,每一次搏动都像敲在他的脊椎上,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碾成肉泥。

“……爸……”这个字眼无声地从他颤抖的嘴唇里溢出,带着被抛弃的、孩童般的绝望和迷茫。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此刻已变成悬挂在陨坑上方的、纯粹的恐怖之源。为什么?蓝屋到底是什么?这一切疯狂的起点在哪里?小雨…她现在又算什么?

“不要相信蓝色……”母亲最后的低语,带着神经质的痉挛与无法理解的恐惧,在他混乱的意识里反复回荡、碰撞,与那来自脚下深渊的搏动声混合,形成催人心智的疯狂韵律。蓝色…无处不在的蓝色!菌丝藤蔓、孢子雾气、警报灯光、小雨眼里的幽光、那覆盖父亲的纯黑风暴核心深处旋转的蓝光基座……甚至连这即将吞噬一切的深渊怒吼,似乎也带着某种宇宙诞生之前就存在的、冰冷的湛蓝底韵?

这蓝色是枷锁,是囚牢,是谎言,还是……最终的答案本身?

就在林默的精神被绝望和混乱推向崩溃边缘的瞬间!

嗤啦——!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撕裂了三角避难空间外面翻腾的火焰与浓烟!

是“碎星”!

它来了!

但它的状态极其诡异!

刚才被雷刚金属手指戳入手臂(也许引发了什么未知的能量短路或信号过载?),让它半边身体的青灰色皮肤呈现出大片不正常的、类似重度烫伤的焦黑裂痕!更重要的是,它那双惨白的细缝瞳孔不再是纯粹的冰冷锁定,里面混杂着极其不稳定的、类似电子屏雪花般的混乱干扰纹路,和一种……林默从未在它身上见过、仿佛某种核心程序被打断后的、短暂茫然的“延迟”感?

它的动作依旧迅捷非人,但这次没有了之前一击必杀的凌厉精准。它扑向林默的角度甚至略显别扭,带着一丝被强行打断指令后重新计算目标的生硬。那双带着撕裂空气尖啸的利爪,目标是林默的脖颈!

林默瞳孔收缩,绝望在瞬间转化为某种荒诞的平静。连这种状态的“碎星”,也能轻易杀死自己十次……这就是终点了吗?他闭上了眼睛。

嘭!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颤的撞击声!伴随着某种坚硬金属击打在厚重黏胶上的奇怪声响!

林默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

他惊愕地睁开眼!

“碎星”的身体竟然诡异地僵在了半空中!离林默只有半臂之遥!它的身体微微前倾,利爪几乎划破林默脖子上的汗毛,但整个动作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钉在原地!

不!不是无形的巨力!

在“碎星”身体的正上方!那悬浮的黑暗“降神”——林志远化作的黑暗能量团体——此刻那两点恶魔般的猩红光点,正直直地“盯”着“碎星”!一股强大的、难以形容的、如同引力源锁定般的能量力场,如同实质的深海重压,笼罩在“碎星”身上!幽深的黑暗能量在那恐怖实体周围盘旋加速,发出低沉的空间撕裂声。

它锁定了“碎星”!

“碎星”身体内部爆发出强烈的、过载般的电流声,青灰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电丝在疯狂流窜!它试图对抗这股锁定!那只未被压制的爪子剧烈颤抖着,以极其缓慢的、消耗巨大力量的速度,顽固地、一点一点地,继续向林默的脖子移动!它似乎将杀死林默的优先级设定得极高,即使是这种压制下,也要强行完成最后的目标!

林默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能看到“碎星”那异常的脸上,混杂着程序混乱的电子纹路与某种被强加的、近乎本能痛苦的肌肉扭曲!他甚至能感觉到“碎星”身体发出的、源自核心驱动的过载高热和类似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在他上方,那悬垂的恐怖“降神”,猩红的眼睛如同燃烧的恒星残骸,散发着纯粹的毁灭意志。

他在生死边缘,成了一个奇异对峙的短暂支点。

就在这致命僵持的毫秒之间!

咚!!!

地底深处那搏动生命的力量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不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物理层面空间的剧烈收缩!

轰隆——!!

林默躲藏的那个三角空间正对着的巨大承重柱,在经历了穹顶坠落、爆炸冲击、雷刚撞击、地底咆哮的多重蹂躏后,终于发出了撕裂苍穹般的巨大哀鸣!内部的钢筋水泥结构彻底粉碎,庞大的金属柱身以泰山压顶之势,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万钧之力,彻底断裂倒下!而倾倒的落点,正是那悬浮着的、装着父亲黑暗“降神”的培养槽残骸底座!

巨大的阴影覆盖了一切!

时间仿佛在断裂的钢柱撞击前的千分之一秒凝固。

林默的视野被烟尘、断裂的钢筋、以及那从天而降的、带着尖锐啸音的阴影完全塞满。

他能看到,在巨柱阴影覆盖那诡异光团前的一瞬,两双眼睛同时投射而来——一双是“碎星”那布满混乱干扰纹路、短暂失去绝对目标锁定、仿佛带着一丝被强行中断任务后茫然不解的惨白细缝;另一双是那黑暗能量漩涡深处,如同炼狱之心的两点猩红,其中的恶意与毁灭似乎被某种更原始、更强烈的“目标锁定”所凝固——不再是林默,而是那倒塌的巨柱!

而在所有混乱、毁灭与对峙的最边缘,在那个被蓝色光柱笼罩、如同神殿中心的小小区域。

小雨。

她缓缓抬起了头。

空洞的双眸直直“看”向那即将砸落的巨柱,以及巨柱阴影下渺小如同尘埃、被黑暗光团和“碎星”同时围困的林默。

她那覆盖了大部分面容的灰白阴影微微抬起,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在那被浓密睫毛遮掩下的、一点微不可察的眼眸深蓝色幽光边缘,一丝冰冷的、如同古老恒星尘埃构成的星光般遥远而冰冷的寒芒,悄然闪过。

仿佛亿万年孤寂星河中,一颗注定与恒星殉爆的行星,最后一次望见了属于自己的恒星之光。

下一秒——

世界,彻底被钢与火的灭顶洪流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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