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地宫的穹顶石室内，楚凌霄将昏迷的云清雪小心安置在轮回镜下方。小女孩的身体烫得惊人，眉心剑纹处不断有紊乱的剑气溢出，在皮肤上割出细小的伤口。那块融入她体内的轮回镜碎片正在与剑魄激烈冲突，每一次能量波动都让她幼小的身躯剧烈抽搐。
“坚持住…”楚凌霄割破手腕，让鲜血滴在她眉心。太虚血脉的生机暂时稳住了暴走的剑气，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他翻遍《种玉心经》，终于在夹层中找到一段晦涩记载：
「轮回镜碎片需以本源之力温养，方可与宿主相融。太虚地宫第三层，封存着创派祖师遗留的…」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楚凌霄轻抚天阙剑刀上的裂纹，突然福至心灵——刀灵沉寂前最后传递的讯息，正是关于地宫深处的”本源池”！
石室角落有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每一级台阶都刻着繁复的禁制。楚凌霄抱着云清雪刚踏上去，整条阶梯突然活了过来！石阶如波浪般起伏，两侧墙壁伸出无数青铜手臂，试图将他拖入石壁。更可怕的是，怀中的云清雪开始透明化，仿佛要被阶梯吸收！
“该死！”楚凌霄暴退回到石室，那些手臂才不甘地缩回。他这才注意到云清雪腕上的轮回印正在发光——阶梯禁制在排斥带有轮回印记的存在！
犹豫片刻，他将云清雪轻轻放在轮回镜前，用天阙剑刀划出一道守护剑圈。”等我回来。”他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独自踏上阶梯。
这一次，阶梯平静如常。越往下走，空气中的灵气越浓郁，到最后几乎凝成液态。当楚凌霄踏足第三层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直径百丈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池泛着星光的银色液体。池水上空悬浮着七枚玉简，排列成北斗形状。最令人震撼的是池底沉卧着一具庞大的骸骨，形似麒麟却生有龙角，哪怕死去多年仍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
“太虚护山神兽，白泽。”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池边浮现出太虚子比之前更加凝实的虚影，”当年为阻魔族入侵，它燃烧精魄封印了地脉缺口。”
楚凌霄急切道：”前辈，我需要本源之力救清雪！”
太虚子却摇头：”白泽遗骸守护着太虚门最后的本源，非掌门不可取用。”他指向池边一块不起眼的石碑，”除非通过’问心试炼’。”
石碑上只有简单一行字：「汝为何而求？」
楚凌霄不假思索地将手按在碑上。刹那间，眼前景象天旋地转——
他站在一片焦土上，天空被血色魔云遮蔽。远处，成年的云清雪正在与六瞳魔尊死战，她浑身是血，左臂已断，却仍死死守着身后城池。城中是无数惊恐的百姓，而城墙下…躺着楚凌霄自己的尸体！
“这是可能的未来。”太虚子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若你取走本源救她，就会失去对抗魔尊的力量。这座城会在三日后被屠尽，包括转世后的她。”
场景变换。这次是云清雪跪在雪山之巅，怀中抱着楚凌霄冰封的躯体。她割开手腕，让鲜血滴入他心口的伤痕，试图用《种玉心经》逆转生死。远处，魔尊的大军正在践踏整个东荒。
“若你放弃救她，独自迎战魔尊，结局亦是如此。”
第三幅画面更加残酷：楚凌霄和云清雪联手击败魔尊，却因本源耗尽双双陨落。活下来的人们为争夺太虚遗宝自相残杀，最终引发更大的灾劫。
“这就是轮回的宿命吗？”楚凌霄看着一幕幕悲剧在眼前闪回，突然冷笑，”不，我们第九世要打破轮回！”
他猛地抽回按在石碑上的手，在太虚子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跳入本源池中！
“你——”
池水瞬间沸腾！楚凌霄感到全身血肉都在溶解，痛苦远超任何酷刑。但他死死盯着池底的白泽骸骨，任由身躯破碎重组。当指尖终于触碰到骸骨额心的晶核时，整具骸骨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
「汝心至诚，可承吾志。」古老的神念直接在他脑海响起，「然欲取本源，需付代价。」
“什么代价？”
「半身精血，与…一段记忆。」
楚凌霄毫不犹豫地点头。白泽骸骨突然昂首，一口咬住他右肩！剧痛中，他感到某种重要的东西被抽离——是与云清雪初遇那天的记忆！雨夜、山洞、白衣少女…这些画面正在变得模糊。
当白泽松开牙时，一枚晶莹的珠子从它口中吐出，里面封存着一滴银灿灿的液体。楚凌霄的右臂银纹疯狂生长，转眼覆盖全身，在本源之力的滋养下，竟化作实质的铠甲！
他顾不上查看变化，抓起珠子冲回上层。轮回镜前，云清雪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剑魄随时可能溃散。楚凌霄捏碎珠子，将那滴本源液体滴在她眉心——
银光炸裂！整个石室被强光照亮。云清雪的身体漂浮起来，轮回镜碎片终于与剑魄完美融合。当她缓缓落地时，已经长成了八九岁的模样，眉心的剑纹变成了镜面般的质感。
“凌霄…”她睁开眼，瞳孔中流转着星芒，”我看到了…打破轮回的方法。”
楚凌霄刚要询问，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石壁裂开缝隙，沙石簌簌落下。太虚子的虚影急匆匆浮现：”快走！有人触动了地宫自毁禁制！”
三人刚冲出地宫入口，身后的山体就轰然塌陷。尘埃落定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站在废墟前——是中州皇室的七皇子李玄舟！他手中把玩着一块与云清雪体内同源的轮回镜碎片，脚下踩着奄奄一息的莫天青。
“楚兄别来无恙。”李玄舟微笑行礼，优雅得仿佛在宫廷宴会上，”父皇派我来取太虚遗宝，没想到你们先了一步。”
楚凌霄将云清雪护在身后：”画皮魔的同伙？”
“比那更糟。”李玄舟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皮肤下浮现鳞片纹路，”我是幽冥殿少主，也是…魔尊之子。”
他轻弹手指，莫天青的胸口突然爆开，一枚血色晶核飞入他掌心：”多谢你们的紫袍长老，他的记忆很有趣。”晶核中浮现出玄天剑宗的防御布置，以及…剑碑下隐藏的跨界传送阵！
“三日后月圆之夜，父皇会亲自降临东荒。”李玄舟的身影渐渐虚化，”届时，希望你们准备好第九次…也是最后一次败亡。”
云清雪突然抬手，一道镜光从眉心射出，穿透了李玄舟的虚影。他闷哼一声，左臂竟然开始石化！
“轮回镜的力量？！”李玄舟终于变色，”你竟然能驾驭…”话未说完，虚影彻底消散。
楚凌霄扶起莫天青。长老气若游丝：”宗门…危…速回…”
云清雪按住莫天青的伤口，镜光流转间，伤势竟暂时稳定。她抬头看向楚凌霄，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决然：”该回玄天剑宗了。这一世，我们必须赢。”
楚凌霄点头，却在迈步时突然僵住——他发现自己记不清是在哪个山洞第一次遇见云清雪了。白泽取走的记忆，比他想象的更重要…